霍明端抱起包袱，冲正房行了个礼：“儿上学去了。”
苏钰叫住他，招手叫他过来，等走到身前，从袖袋里掏啊掏，掏出个崭新的手绳放到他手里。“龙鳞手绳，我儿戴上百毒不侵百病不生。”
手绳不似妹妹的那般五色斑斓，只有银玉两种颜色，线也很粗，银蓝和玉白交缠，像画上龙的鳞片的形状，末端还打了两个金刚结，还有个双向结能伸缩调整大小。霍明端看了好一会儿，套自己手上了，转身出门了，脚步轻快，隔着院门都能听到蹦蹦跳跳的脚步声。
孩子高兴了，苏钰笑了，继续昨晚未完大业——修工具。
锯子修好了，换了麻绳绞紧了就能用，她试着锯了下拆下来的铁锹把，还算好用。
铁锹大概扔那里久了，爬满了暗红的铁锈，把儿断得不到两尺长，也不知道是怎么用的。撅头也是如此。砍刀拿了四五把，把把卷刃，也不知道收拾出来了能不能用......
总之，面前这一大堆破烂，够她收拾好几天的。
她也没打算一个人忙，眼睛在院子里溜了一圈，看到井台边的青石板，心里冒出了个主意。叫山茶拿了铁锹过去在青石板上磨。“找有点糙手的地方磨，只消磨锹口就行。”
山茶听话地磨了半晌，铁锈只磨掉了一点点。柳嬷嬷骂她无用，骂完了蹲下身来，拿过了铁球自己磨。
到底年纪大的经验老道，做事情知道举一反三，说磨刀和磨绣花针差不多，很快就找到了窍门，教给山茶。等山茶上了手，她挑了把卷刃最轻的砍刀继续磨。
唰啦啦、唰啦啦。刀具划过青石的摩擦声很刺耳。
霍明阳坐不下去了，放下绣绷子到井台边捂着耳朵看热闹。修竹生怕她滑倒，跟在旁边扶着她，看一眼井台看一眼脚下，眼睛转得比山茶磨刀还快。
苏钰歇够了，翻出撅头来准备把断了的把儿敲下来。找了根断锹把，拿刀背往撅头把儿上怼，一边敲还一边唱。
“我是一个修理匠，修理本领强，我家有个大房子，修得很漂亮，又修厨房又修墙，双手飞舞忙......”
一边用力一边唱，好好的一首儿歌给她唱得荒腔走板。山茶笑着喊她：“姨娘你可别唱了，再唱门房的婆子们准得以为我们院在杀鸡，到时候哪有鸡肉给她们？”
苏钰听了哈哈笑，笑得腰都直不起来了。
修竹赶紧跑过来拿开她手里的撅头。“姨娘放着我来，我刚看您弄过，应该学会了。”
“修竹你放下，说好了院里的粗活归我，你别抢我活计。”山茶站起来，甩甩手就要往这边来。
修竹敲着撅头，头也不抬。“姨娘说大家要彼此照应，你忙不过来我搭把手这么就不行了？”
“你的手是绣花的，磨粗糙了做起活计来勾丝，那些活计就没人肯收了。”山茶脚步不停，到底过来夺下她手里的活计，推她到一边歇息，自己三两下就把撅头把儿敲下来了，捡起来拿在手里冲修竹龇牙。修竹气得拍了她好几下，山茶任她打，还做鬼脸说打太轻了一点都不疼。
苏钰看着她们闹，和柳嬷嬷互相看了一眼，都笑眯了眼。
忙忙碌碌一上午，早上吃的那点饭早就消化完了，苏钰肚里咕噜咕噜直叫。她没做多少活都饿成这样了，也不知道她们日日忙个不休怎么忍得了的。苏钰想这么饿下去可不行，叫柳嬷嬷拿些钱去街上买些饼回来吃。
“山茶，你跟着嬷嬷去，护好了嬷嬷。”又叮嘱柳嬷嬷别怕花钱，多买些回来备着，别理门房的婆子们。山茶和柳嬷嬷答应着去了。
苏钰打量着拆下来的这些木把儿，都是花匠们拿手里用了很久的，磨得水光滑溜的，这么当柴烧有点可惜了。
一时想不出能做什么，干脆拿在手里敲腿好了。
昨晚忙了一夜，早起醒来的时候惊喜地发现腿上有了点力气，她猜想是劳作的时候拉伸到了腿上的神经，所以今天做事格外卖力。
这会儿敲一敲腿，腿上有点酥酥麻麻的，有点痛又点酸，还有点......痒。
她敲得累了，五月的阳光照在身上，暖暖的，让人想睡觉。她叫修竹过来，接过木棍给她捶腿，阖上眼睛沉入梦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