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像我们研究医术的人都知道,许多东西不是仅仅靠着研究尸体就能解决的。正常人自然不会拿普通活人去做试药,但对于动物的活体实验却并不稀奇,因为活体有生理反应,而那些反应对于医术的研究是至关重要的。”杜知义淡淡地说道:“当然,即使是为了医术,即使面对的是动物,活体实验也还是非常残忍。我师父华清真人为了避免这一点,花费了数年心血钻研出了一种符咒,让动物在死后的一段时间里仍然能保持一些生理活性,至少不让它们活受罪。可是并不是所有的医者都会使用这种符咒的,而樊天之流、那些杀人害命的混球们,自然也是没有这种符咒的。”
汪栋深吸了一口气--医术的进步是建立在不断的实验之上的,不仅有动物,还会有一些病入膏肓的人会为了一线希望去试新药。这些自然都是牺牲是献身,但医者们也已经竭尽全力地做得人道一些了,这些都是不可避免的,汪栋自然不会矫情地去跟杜知义计较这些。
“说实话,就算他们有这种符咒,我也不认为他们会使用。他们做的这些事情,与医者的研究毫无关系。即使他们确实是想要观察活体反应才做出如此惨无人道之事的,可最终目的说到底也只是为了享乐罢了。医术的研究是为了救更多的人,无论是背负了良心债的医者还是做出了牺牲的病人和动物们,我都不会说他们一句不好,他们都是为了一个崇高的目的才来做这些事的。而那些畜生们,却是为了一时的刺激感,或者是图那掌握别人生死的满足感--谁知道畜生究竟是怎么想的--说白了就是为了一己私欲,竟滥杀无辜不说,还要施加如此惨厉的折磨,真是罪不容诛,死有余辜!”能逼的岳知廉也说出这样的话来,可见他真的是被这件事情给气惨了。
单是聚在一起商议,确实可以集思广益,想通单靠自己想不通的事情,制定单靠自己想不出的计谋。可是如今的这种情形,案情已经很明朗了,再谈下去也都是纸上谈兵而已,只能让自己越想越气。
柴智晖的计谋虽好,但还是需要等樊天那边有动静了才能继续下一步的计划。如今他和汪栋却都已经坐不住了,二人略一商量,决定先一起去找自家恩师--宰相蔺博延。以蔺博延嫉恶如仇的性子,听了这种事后肯定会生大气,到时候他们三人一起去皇上面前先奏他一本再说!
容顾二人和杜知义都有想要找木灵族人商量的事情,于是便起身去找刚才跑出去的真保三。岳知廉和邢知礼虽然生气,但是也不知道自己到底能为这件事做些什么,于是便也跟着自家师兄们一起去府衙大院里找人了。
真保三也没走远,毕竟他还要负责把真斌二的遗骨好好地带回去给鲁弘四呢,方才他为了掩饰自己那无法抑制的悲伤,慌不择路地跑了出来,却也不敢跑出府衙,只好找了个没人的地方,一屁股在台阶上坐了下来平复情绪。
说到底,逝者已去,他现在的悲伤并不能为当时的他们减少一丝一毫的痛苦。
杜知义他们朝着真保三的位置走去,真保三一见有人来了,着急忙慌地赶紧抹眼泪。
杜知义将那块重新包裹好的遗骨,放在了真保三的膝上,他自己也在真保三坐着的台阶上坐了下来。
顾知谦四人也不讲究那么多,他和容北直接一抬腿就坐在了回廊边的栏杆上,邢知礼往真保三面前的假山石上一跳,也盘腿坐了下来。只有岳知廉还算注意仪态,但也是靠着一根朱红色的回廊柱随意地站着。
真保三本来看到真斌二的遗骨,又是一阵悲从中来。但是猛然被这些人围在了当间,他也不好意思哭,于是只好这么不上不下地卡着。
不过众人这次过来,谁也不是专程为了来看他笑话的。杜知义拍了拍真保三的肩膀,沉声道:“节哀。”
真保三低着头点头,没说话。
杜知义也没把手收回来,继续说道:“你是个明理之人,也听到汪大人刚才说的真宁五在公堂之上的诡辩了。诡辩虽然是诡辩,但他那借口找得却是冠冕堂皇,你仔细想想,他说得其实是不无道理的。你们木灵族自然可以一直隐居,但只要这种隐居的状态稍微出现一丁点的意外,昔日的惨剧就会重现,你们是躲不掉也避免不了的。”
真保三还是点头,这些道理其实他都懂,只是......“我们总不能真的去给反贼带路吧?”
此言一出,顾知谦他们都笑出了声。杜知义也笑了出来,“不是让你们帮忙造反,你们还是可以有其他出路的呀。比如说,你们可以和我们合作。”
“我们能跟普玄山和贞华宫合作?”杜知义的话让真保三惊疑不已,“我们什么都没有什么都不会,就只是老实本分的农民、猎户和药农而已。”
“怎么能说你们什么都没有什么都不会呢?这也太妄自菲薄了吧?”杜知义笑了笑,“密林里的宝贝可多着呢,我们有的是理由可以合作的。”
真保三脸色一变,坐在假山石上的邢知礼见状嗤笑一声,“你紧张什么?又没人逼你。别搞得好像谁都想要从你们手里抢东西一样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