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栋除了在公堂之上,本来就对着谁都没架子,此时委委屈屈的话一说,整个人是半点当官的气势也无,反而让人忍不住就想要去安慰他。
鲁弘四和一众木灵族人都是一脸的尴尬,但谁也不肯再说什么了。
一直在旁边冷眼看着这一切的容北突然开口了,“是不是有其他官府的人对你们做过什么?因此你们虽然没觉得汪大人有什么不好,但还是没法放下对他的戒备心?”
木灵族人们闻言,都求救似地看向容顾二人,就连一直在边听故事边吃点心的顾知谦都注意到这边气氛的不对劲了。于是顾知谦就拍了拍手上的点心渣,拽着容北走到了木灵族人的面前,说道:“没事,你们不用担心,有我和北北在,你们有什么冤屈都可以放心地说出来。就算你们说出来以后汪大人真想要对你们不利,他整个府衙的人加起来也打不过我们俩,大不了到时候我们都一起去普玄观和贞华堂住呗。汪大人要真是个坏的,我和北北以后也就不帮他了!”
汪栋更加委屈了。
木灵族人看着容顾二人,简直像看到了救命的菩萨一般,纷纷涌上前去,七嘴八舌地想要诉说自己的冤屈。可是人多口杂,容北和顾知谦努力了半天,反而一句话都听不清。最后还是鲁弘四稳住了群情激愤的众人,继续由他作为代表进行讲话。
离开了迷林的保护,木灵族人很快就被别人发现了他们的不同之处之一--犄角。
木灵族人遭到了大肆地追捕,本来只是出来寻找新的栖居之所的木灵族人们手无寸铁,根本就没有还手之力,只能拼命逃跑。可即使如此,也还是有族人被抓住了。
木灵族人数本来就少,同伴就这么被抓走了,他们怎么可能甘心呢?于是他们派出了几个正值壮年的族人,悄悄跟了回去,结果他们却看到了惨无人道的一幕。
只见几个被抓住的族人被带到了一个大院里,院内的装饰富丽堂皇。没过多久就来了好几个衣着光鲜大腹便便的男人,院里负责伺候的丫鬟们管他们一律都叫老爷。
几位老爷嚷嚷着要看些新鲜的,于是他们的族人就被强行剃掉了那一头用来遮盖犄角的厚厚的头发。几位老爷有的凑过去看新鲜,有的还上手试图把犄角拔出来,丝毫不顾木灵族人凄凉的惨叫。最后几位老爷们决定,要彻底地看一看这犄角究竟是怎么回事,是不是他们故意粘上去的。
于是,开颅取角,鬼泣神嚎,伏尸流血,地狱变相。
当时前去跟踪的一个汉子名叫真保三,他此时提起往事,红着眼睛咬着牙,“我们眼睁睁地看着他们被虐杀,我想冲进去救人,可是被其他人拦住了。他们说那院子里到处都是家丁守卫,我们这样贸然闯进去,搞不好救不出人不说,反而连自己都得搭进去。于是我们就想去报官,想着发生了这种灭绝人性的事情,官府总会管的吧。可谁知......”
可谁知,那位官老爷一听事情的来龙去脉,立刻就站在了那些杀人犯的那边。他一面指责木灵族人是妖怪,是深山老林里的动物修炼成精,如今下山是来为祸人间来了;一面还命令衙役们把他们这些报案的人也都抓起来,因为官老爷也想看看这人头到底是怎么长出角来的。
唯一逃出来的人,只有刚才说话的真保三,他一个壮汉,想起往事也还是忍不住泪流满面,“斌二哥护着我突出了衙役们的重围,我一路疯跑,最后冲进了迷林才终于摆脱了那些人。可是斌二哥......斌二哥他......他活活地被那群王八蛋给打死了!”
鲁弘四也忍不住痛哭失声--真斌二,是他的长子。
木灵族人有的去搀扶几乎站立不稳的鲁弘四,有的拍了拍真保三的肩膀,明明大家都在安慰那两个人,可其实他们每个人的脸上都充满了悲色。
汪栋此时已经不再为他自己而委屈了—他听着木灵族人讲的事情,已经快要气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