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汪栋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一双浓眉皱得吓人,“你的意思是,想要造反称帝的那个人其实是你?”
“老奴早年在宫里,明争暗斗参与了不少,大小人物也见得多了。”黄公公摇了摇头,“先皇刚出生时,老奴也是抱过他的,可是在老奴阅人无数的眼光看来,四王爷比起先皇来,更适合做皇帝。难道就因为四王爷出生得晚一些,就要无视他的才华吗?
“这些年老奴陪着四王爷在藩地中无所事事,眼看着四王爷的帝王之才即将被埋没,老奴怎能甘心?不过天助我也,先皇早逝,可如今却要冒险把这偌大的褚朝全都交到一个毛孩子的手里,这简直是天大的笑话!试问汪大人,别说是一个国家了,哪怕只是您自己的家业,您放心把它交给一个五岁的孩子去打理吗?
“先皇在位之时,不求有功但求无过,觉得只要维持住现状就算完成任务了,哪里有一点帝王的样子?回想过去的那些千古一帝,哪个不是想着如何开疆拓土壮大国家的实力的呢?老奴说他不如四王爷有帝王之相,那可是一点都没冤枉他的。
“如今功败垂成,落在了大人的手里,老奴也无话可说。只是这一切都是老奴仗着自己对四王爷有养育之恩,倚老卖老强逼着四王爷答应,假借着四王爷的名号做的,所有的一切都与四王爷无关。你们对我如何,我已经不在乎了,是我无能,没能辅佐出一个千古一帝来,就算大人要判我五马分尸我也认了,谁让我无能呢?
“可是在这场闹剧里,唯独四王爷他是无辜的。以后没有老奴在他身边怂恿他了,他定然还是那个安分守己的好孩子。还请汪大人明察,还四王爷那个闲散王爷的位置吧,那是他应得的啊!”
语毕,黄公公一个响头磕在地上,不再说话了。
汪栋这下才算彻底明白了,难怪这老太监刚才交代罪行交代得那么痛快,原来是在这里等着他呢。黄公公把自己塑造成了一个野心勃勃之人,把四王爷说成了自己的傀儡,这是要把所有的罪名都揽到自己的身上啊。
汪栋看着跪在堂下的黄公公,眼神复杂--这老太监前半生在后宫争斗中浸淫,后半生又在谋朝篡位中熏染,一生都被主子支配着干尽了各种脏活累活,双手染血,就算他还有心,那也一定是坚硬如铁的了。可是偏偏他对四王爷的感情却又如此真挚,为了四王爷不惜冒天下之大不韪地说了这么多大逆不道的话,一心想要为其顶罪,这份感情令汪栋也忍不住有些动容。
黄公公这次毫不犹豫地在堂审供词上签了字画了押,然后就又被带下去了。
接下来就要审四王爷了,这可是重头戏。汪栋刚想派人去请容顾二人,一回头却发现二人在不知何时已经落座了。
顾知谦仿佛看出了汪栋的疑惑似的,微笑着解释道:“我们是在黄公公第一次拒绝了签字画押的时候到的。”
汪栋点点头,命衙役们将四王爷带上来,顺便把府衙的大门也敞开了,水火无情棍往地上那么一敲,很快就引来了不少百姓前来衙门口围观。
四王爷被两个衙役架过来的时候,最先看到的就是那些围观百姓们好奇的脸。
四王爷步入公堂,在衙役们的压制下不情不愿地跪了下来,开口的第一句话就是:“汪大人好大的官威啊!此等皇家秘辛,汪大人竟然敢公开审理,就不怕触怒龙颜、天威降临吗?”
汪栋冷笑,“不过是审理一个草菅人命、狼子野心的反贼,有什么好避讳的?再说了,你四王爷都不怕天威降临,本官又能有什么好怕的?”
四王爷低下头不说话了,面上红一阵白一阵的。
此时的四王爷,还想着自己的宏图霸业呢。他在地牢里都已经想好了,要把所有的罪名都推到别人身上去,自己死活不认。好歹自己也是个皇亲国戚,当今皇上的皇叔,只要自己不认罪,就不信汪栋他一个区区府尹敢把自己怎么样!
可是他千算万算,还是没有想到汪栋竟然要对他进行公开审理。这一旦自己做的事情在百姓们面前公开了,就算自己日后能登大宝,可要是失了民心的话,那帝位自己必然也是坐不长久的。虽说自己做的这一切,最多只能说明自己是成大事者不拘小节,为了更远大的目标必然是要牺牲掉少数人的利益的,但是那些愚民们怎么会懂这些,他们只会被官府牵着鼻子走罢了。再者,若是自己撒泼抵赖的样子被这些愚民传得人尽皆知了,那以后别说做皇帝,自己怕是连人都没有脸再做了。
四王爷越想越觉得不妙,脑门上都渗出了一层薄汗。
容北看向顾知谦--这汪栋有点胆识啊,皇亲国戚都敢公开审理,不过刚才审黄公公的时候他好像也没开门啊。
顾知谦冲容北眨了眨眼睛--没准是想杀鸡儆猴让其他蠢蠢欲动的王爷不敢再轻举妄动呢,不愧是蔺博延的得意门生啊,果然有两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