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栋将罪证和供词一一铺陈在了公堂之上。
门外的百姓们一片哗然,反对声和咒骂声一浪高过一浪。汪栋不得不一次又一次地将惊堂木拍在案上,这才勉强稳住了百姓们激愤的情绪。
四王爷眼珠一转,“这些都不是本王......”
汪栋没给他狡辩完的机会,直接一语戳破他的计谋,“王爷现在是想把罪名全都推到别人身上去吧?本官这里倒是有一个现成的人选,不知王爷意下如何啊?”
一旁记录供词的师爷在汪栋的示意下起身,将黄公公的供词当堂宣读了一遍。
四王爷的脸色在听着黄公公对一切都供认不讳的时候越来越阴沉,到最后,那张苍白的脸都已经阴沉得发黑了。可是在听到黄公公说他只是自己的一个傀儡,所有这一切罪行背后的罪魁祸首都是黄公公自己的时候,四王爷猛地抬头看向汪栋,脸瞬间变得煞白,眼中满是震惊和不可置信。
汪栋在胭脂铺子一众女子的打理下,此时也是白着一张脸,嘴唇却是红润的,一双浓眉上挑,乍一看还有些吓人。四王爷看向汪栋,却并没能从那张威严又骇人的脸上看出他想要的答案。
“怎么样?王爷的这位仆人养得实在是忠心得很啊。”汪栋道:“王爷不是想找替罪羊吗?您看送上门来的这只怎么样啊?”
四王爷扭头看向那位宣读供词的师爷,师爷见汪栋点头,这才把黄公公的证词递到了四王爷的眼前,让他看个明白。四王爷此时才终于明白了方才在狱中与黄公公擦肩而过之时,黄公公为什么要冲自己大喊“王爷,大势已去!承认吧!承认了就没事了!”
四王爷这下彻底是颓了,其实他在想找替罪羊的时候,并不是没有想到过黄公公的,因为整个四王府除了自己,能够执掌大权的人就只有黄公公了。这累累罪行,随便推给一个下人,说这些事都是他主导的,这显然并不现实,汪栋不是傻子,这种瞎话他也不可能信。这一切,只有推给黄公公才是最合理的。
可是四王爷思来想去,想起黄公公从自己刚出生起就一直保护着自己,从皇宫到王府,为自己挡灾为自己铺路,自己从黄公公那里得到的关爱,比那对自己毫不关心的父皇母后要多得多......四王爷到最后还是否决了自己的这一想法,还是决定把罪行推到其他人的身上,哪怕可信度不高,可是只要自己咬死不认,想要给自己定罪的话,他们还是要费一番工夫的,毕竟自己王爷的身份还在这儿呢。
可没曾想,四王爷能想到的事情,黄公公也想到了。黄公公甚至还替自己直接做了决定,把一切罪名都揽到了他的身上,想要将自己干干净净地摘出去。
四王爷缓缓摇头,“不是他......”
这倒是有些出乎汪栋的意料了,汪栋一挑浓眉,问道:“不是黄公公?王爷不找替罪羊了?那王爷的意思是,这一切的主谋其实都是你了?”
四王爷回头看了看身后的那些愤怒的百姓,又看了看那厚厚的一沓证词,终于明白了黄公公说的“大势已去”是什么意思了。不过,既然大势已去,那么至少......
“没错,正是本王!”四王爷挺了挺腰杆,“你们架空我们这些王爷的权力,不就是为了保皇权吗?这要是在以前也就罢了,可是现在你们这些人简直丧心病狂,竟然敢把这天下江山都交给一个还没断奶的毛孩子!你们放心,本王可不放心!这褚朝江山也是本王的先祖打下来、用祖祖辈辈的心血世代守护的,本王怎么可能眼睁睁地看着它毁于一旦?难道就为了把皇位传给自己的儿子,就能至祖宗基业于不顾吗?!”
“四王爷真是好口才!”汪栋冷笑,“王爷比圣上的年纪大了不少,想的东西果然就是不一样。圣上想要守住褚氏江山,每日和文武百官们兢兢业业谨小慎微,生怕哪一步行差踏错给百姓们带去危害;王爷就不一样了,只是本官有一点还不明白,王爷是打算靠着福寿膏来守住祖宗基业啊,还是靠着福寿膏去开疆拓土啊?”
汪栋话音刚落,衙门外百姓们激愤的声音又大了起来。四王爷闭了闭眼,像是在忍下自己的滔天怒火,半晌之后才开口道:“成王败寇,反正如今本王落在了你们手里,你爱怎么说就怎么说吧。但有一点,你们给本王记清楚了。”
四王爷直起身,直视着汪栋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道:“黄公公,他不是仆人!他是本王重要的家人!”
这下不止汪栋,就连容顾二人都一时有些哑然--既然四王爷把黄公公看得比谋逆罪名还重要,那早知今日又何必当初呢?
汪栋叹了一口气,“那王爷又可曾想过,你为了你自己的野心,又将自己重要的家人害到了何种境地了呢?黄公公好不容易脱离了宫中的漩涡,他本来有机会能够安享晚年,有个善终的。”
四王爷垂下头,不再多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