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日面无表情的拾一,此刻苦着脸,捂着眼睛,心虚地弱弱道:“是拾一,主人,你们继续,继续!”
只听“哗啦”一声,他像抛了个烫手山芋般,把瓦片急匆匆合上。反正已经发现了,不在乎这点儿声响。
他双手捧着脸,逃跑似地蹿到树上,兀自望着碧蓝的天空出神。
郑忽已经放开了蓁蓁,但因着拾一的话,两人均感到无比的尴尬。
蓁蓁脸色红若高几上的月季花,郑忽那张老脸,则如一张红布,房内的气氛怪异极了。
老这么耗着,不是办法,蓁蓁转身背对郑忽道:“师兄,我累了,想休息会儿。”
郑忽一反方才的戏谑,难得正色道:“那你休息,傍晚我们去瞧瞧回眸客栈的情形。”
一只脚在地上轻轻摩擦着,蓁蓁的声音低同蚊呐:“好。”
外面,夕阳西下,太阳的余光透过窗口落在墙上,平白染了一片嫣红的色彩,倒像是女子羞赧的面颊。
雕花木门“吱呀”一声,房内再无任何声息。可是蓁蓁只觉得,自己的那颗心犹在狂跳,似乎要蹦出胸口。
她想到郑忽那个浅尝辄耻的吻,居然觉得意犹未尽,更不必说是抗拒!
手在脸颊上轻轻一拍,她无声对自己道:“没羞没臊!
以后不准如此!”
慢腾腾走到榻前,她衣服未脱便趴在了榻上,随意扯过一床锦被,把自己的脸深深埋入其间。
一手按在心口,对自己低低道:“不准动心,以前说好的,以后要注意!”
但一闭上眼睛,便满脑子是郑忽的影子,以及唇间柔软的微甜。
她觉得自己魔怔了,豁然从锦被里钻出,凝了凝神,对着窗外运起隔空飞物,一片杨树叶悠然而至窗外,在夕阳的余晖里翩跹起舞。
隐在暗处的拾二无聊,发现了这片掌心大的杨树叶,仔细观察良久,觉得这片树叶奇怪得很,像是逗人开心一般,在主人的窗前飘来飘去,便悄然现身,伸手去捉。
眼瞧着手即将触到它,它却忽然无声躲开,在拾二的面前飞舞。
拾二的兴致完全被它勾起,运用起自己所有的功力,去捉一片飘在空中的树叶!
他逼得急,树叶便上窜下沉东飘西飞,快到捉摸不定;他若是小心翼翼,树叶便如一个优雅的美女,翩跹而动,依然让他挨不到边儿。
就在他停下,歪头打量树叶,凝眉思忖时,房里响起蓁蓁的声音:“拾二,你喜欢它,便送给你吧!”
树叶围绕着拾二旋了一圈,稳稳落在他衣袖上。
“是!”
他视若珍宝般拿起,带着兴奋的心情,把它抛向空中,然而它并未如从前翩跹而舞,随即便落到了地上。
如是几次,他有些丧气,拿起树叶,神色有些晦暗。难道连一片小小的树叶,也不喜欢自己?
站在窗前的蓁蓁,瞧着孩子气的拾二,无声笑了,方才的纠结、兴奋以及郁闷一扫而空。
抬起一根手指,树叶再次翩跹舞动,拾二忍不住笑出声来,那笑容,在夕阳的余光里,格外明亮。
当树叶倏然安静如一只蝶,再次落在他的衣袖上时,蓁蓁开了门,道:“这不过是一个游戏,你亦可试着运用内力调动它。”
拾二如获至宝,钦佩点头,悄然隐了身形。
而蓁蓁,亦转身回房,端起一杯凉茶,一饮而尽,压住了心里泛滥的惊喜:她的功力,全部恢复了!
从此之后,她再无甚可怕的了!
她吁出一口欢快气息,心内想得却是:人呀,任何时候,依靠别人,皆不如依靠强大的自己!
天色昏黑,房里燃起烛火之时,毒剑送来了一个黑布袋。
拍了拍布袋,他递给蓁蓁,笑道:“属下怕一条不够用,多带了几条。”
蓁蓁欣然无比。
此刻,门儿传来郑忽沉磁的声音:“凤儿,你主人可起来了?”
凤儿道:“主人压根儿没睡,正与大掌门商议事情呢!”
郑忽这次很是识趣:“那我在外面等一等。”
随后,院子里除了风吹竹叶的飒飒声,再不闻其余声音。
房里,毒剑亦听见了郑忽和凤儿的对话,便道:“主人今晚行动?
可要属下跟随?”
颠了颠黑布袋,蓁蓁正色道:“茶馆里有小童,现下七剑客的首要任务,是和追命、大高共同保护好茶馆!今晚之事,是我与蔡谋之间的私人恩怨,我想自己动手。”
考虑到大局,毒剑未再坚持,只想以主人从前的功力,她一人亦可。而现在,她虽隔空飞物未恢复,但身边跟着郑忽,自然万无一失。
而蓁蓁把黑布袋撂到肩上,像个侠女一般,意气风发地走了出去。
郑忽听到门响,转首瞧见她的模样,不由挑眉道:“女侠要有些神秘感方好!
凤儿,给你主人带上帷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