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不瞒你说,自你来到将军府至今,我身上三天两头的头疼脑热,竟然也没有了,只偶尔还会心悸。
说起来,你真是我的福星!”
蓁蓁斜睨她一眼,挑眉戏谑道:“福星?!
九兄才是你的福星呢!”
梅儿一下子羞红了脸,低了头扭捏起来。
见她如此小女儿态,蓁蓁偷笑,拉住她的手道:“我认识一个郑国人,中医世家出身,医术高超,解毒方面尤其在行,不如我带你找他瞧瞧?”
梅儿以为自己听错了,诧异道:“小禾,给我诊病的都是太医!
而且,我没有中毒,为何找一个善于解毒的医?”
其实,这只是蓁蓁的直觉,她挠挠鬓角,道:“你不同意就算了,若是同意,今晚悄悄带你出去瞧瞧。”
虽然满心疑惑,但梅儿很是信任蓁蓁,她表示愿意前往。
蓁蓁口中的解毒高手,自然是韦中。
此刻,他正在密室里,检视自己的成药,摇着空了的“忘情”,自言自语道:“这个小狐狸,居然让阿岂帮她偷‘忘情’!
我把药藏起来,看你怎么偷!”
等蓁蓁挽着梅儿出现在北城七巷时,韦中已经把所有的药,藏到密室的暗格里。
烛光明亮,韦中诊完脉,原本温和的面孔变得凝重。
看完舌苔,他方问梅儿小时体弱时的症状。
梅儿虽奇怪,但还是一一作答。
修长如竹的食指在几上点了两下,韦中一锤定音:“贵女原是娘胎里带的毒,名‘点绛’,此毒可致人浑身无力,嗜睡等症。
贵女回去可向母亲询问,孕期是否有这种症状。
但人自身有排毒能力,仅仅是胎毒,不会绵延至今——
应是有人常常下毒,剂量不大,不至于要人性命。
据脉象看,贵女最后一次被人下毒,应是五天前。”
夜风带着凉意,从窗缝里吹来,吹得烛火摇摆不定。
吹在梅儿身上,她只觉遍体生寒!
惊恐地抱起双臂,她紧紧依偎着蓁蓁,小声儿问道:“神医,如长此以往,我会怎样?”
韦中声音温和,淡淡道:“首先是四肢渐渐不听使唤,最后瘫卧在榻,疯癫而亡。”
梅儿脸色暗沉,“啊”地叫了一声,扑进蓁蓁怀里,颤抖不已。
她们的影子映在墙上,黑黝黝的,如同一块沉重的山石。
室内的气氛安静而又压抑。
窗外竹叶飒飒,似乎在为梅儿鸣不平。
蓁蓁原本只是怀疑,她并未想到,下毒之人竟是如此心狠手辣,十几年来紧咬着梅儿不放。她抱住梅儿,轻轻拍着她的后背,问韦中道:“韦神医,梅儿的毒,现今可能全部解了?”
韦中神色凝重,沉吟道:“此药久已不见,若非祖上曾有医案,我亦诊不出。
如今没有现成解药,且给我几日时间现配。
服用一个月,当无碍。
但在此期间,不可再服毒。”
怀里的梅儿哆嗦了一下,蓁蓁忙安慰她:“莫怕,梅儿,我把你送入宫内,你且陪着卫姬住些时日,让你母亲悄悄儿找出害人者。”
梅儿声音哽咽道:“都听小禾的。”
现在的她,异常彷徨无助,曾经的家,竟然是毒害她的场所。
最关键的,是那下毒之人依然在里面。
去宫里便去宫里吧,虽与卫姬有些生疏,却总比老老实实呆在将军府,任人把自己的生命玩弄于股掌之间,要好得多。
再回到将军府,已是亥时末。
梅儿脸色惨白,紧紧抱住蓁蓁,不准她离开。
十几年的投毒,如此锲而不舍,蓁蓁亦震惊无比。
她理解梅儿的感受,心疼她的遭遇,答应了她的请求。
安抚好梅儿的情绪,蓁蓁唤来梅儿贴身侍女采月,让她去请将军夫人,就说梅儿吓着了,一直喊着“母亲”,谁也不让靠近。
盏茶功夫,将军夫人踏着清冷的月光而来。
此时的梅儿,已经抱着蓁蓁的一只手,睡着了。
蓁蓁想要抽手,可梅儿紧紧抱着,无论怎样竟然无法抽出。
她不再做徒劳无功的动作,只用眼色示意将军夫人,有特别重要的事情告知。
将军夫人见此,当即遣退所有服侍的人,只留自己的侍女在门外守着。
纤指拢起几根碎发别到耳后,蓁蓁把韦中为梅儿珍治之事,详细地讲了一遍。
将军夫人起初是焦急,不知梅儿怎么会受惊,当蓁蓁揭开真相,她震惊到呆住,一动不动。
她怀梅儿时,确实出现过浑身无力和嗜睡的症状,在生下梅儿后,逐渐好转直到症状消失。而她的女儿,她一直以为病弱而不喜的女儿,最初的毒居然是胎毒,从她身上带出的!
一阵匆急的脚步声传来,只听门外侍女禀道:“夫人,太医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