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育王塔寺本就是个穷寺,寺僧们吃穿用度,全靠外出化缘。而周边都是渔村,渔民们自己生活都极为不易,哪有余力布施。
因此,僧无越冬衣,寺无隔夜粮,全寺上下毫无油水,比蚊子还少二两肉。
到了孙恩乱起,这水贼一伙,也不肯做没收益的买卖。正因为此,即使这个寺庙在他们眼皮子底下,也一直没有去动它。
这些年以来,会稽惨遭来回蹂躏,兵荒马乱之下,乞食更加不易。
寺僧们吃不饱,也就待不住,大多四向星散,也只余这十二三人,尚在勉强维持,每日功课,倒都没有荒废,结果今天晚课时,被卢循包了个圆。
那群和尚战战兢兢,大气都不敢出,哪里敢搭话。卢循顿了顿,见没人应答,又恨恨的说:
“要是都答不出,莫怪我发起狠来,把你们整个庙一把火烧了!”
恰在这时,卢循一斜眼,看见我站在草庐门口,也是穿着一身僧袍,倚门而立,于是用犍稚指着我,骂道:
“你也是个贼秃吧?你说说看,我放下屠刀,怎么就能立地成佛了?”
我原本在佛理上已是稀疏平常,加上不通辩才,又见卢循气势汹汹,内心自就怯了,哪里敢开口应答,只好躬身缩到陶先生身后。
卢循这一眼,看见陶先生,口气上倒是客气了几分,只是言语里仍然尖锐无比:
“元亮兄,你看这些和尚,竟是个个如此不顶事!莫非还要我再上庐山,请远公来为我解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