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铨饮了口茶云淡风轻道；“其实，冯家帮助张家口豪商，是审时度势的明智抉择，按照常理来说没有错误。
咱们打开天窗说亮话，冯家买卖主要在张家口，哪敢得罪张家口豪商啊！
据冯某了解，你经营商道，得罪了不少朝廷高官和手握实权的御史，你市赏出关，生死未卜，冯家不敢在你身上押注，情有可原。”
看李银河点头，冯铨微笑道；“咱们都是聪明人，李大人既然安然无恙归来，咱们继续做好朋友，好伙伴。
听说易水湖商行出关做买卖，冯家将组织商队附骥易水湖商行之后，按照你商行规矩行事，缴纳税费。
冯家张家口商号按照易水湖商行规矩为李大人提供便利。”
看李银河沉吟，冯铨继续道；“农院正在改建原来的冯家大院，筹建图书馆，冯某家族有些书画收藏，可以为农院捐献一些字画图书。
冯某可以加入易州商会，为繁荣本地商贸做些实事。”
奸臣就是可爱，人家深谙人情世故啊！
李银河抖抖粮票道；“在下得罪不少高官，前途未卜，现在和张家口豪商的商战明争暗斗，胜负难料，冯学士现在押注在下，不怕冯家商号损失惨重吗？”
冯铨潇洒笑道；“冯某毕竟在内阁办理过国事，眼光格局还是有一些的。
风起于青萍之末，浪成于微澜之间，王之宽是京师高级掮客，现在为李大人办事吧。
关外凶险万分，李大人从容进出，和王都督的儿子结成盟友了。
前巡抚王点大人，才思敏捷，是位精通实务的清廉高官，在应州为商行赈灾掌舵，细极思恐啊，冯某实在不知道你用何方法调动王点大人的。
张家口商贾看似气势汹汹，但是冯某断言，你易水湖商行稳赢不输。
作为大明顶级政客，不能等翻牌再站队吧。
冯某是务实的人，有独自的分析判断方法，冯某看好李大人，看好易水湖商行。
唉！冯某现在年富力强志在朝堂，奈何落花有意流水无情，人生真是造化弄人！”
“既然冯学士爽快，在下就提个条件。”李银河让杜鹃拿来地图，指着拒马河道；“拒马河从广昌流到涞水，从山区出铁锁崖折向南流入平原，出山区后分成南北两支，南拒马河流经涞水农院，北拒马河流经涿州。
拒马河对易州涞水涿州下游土地灌溉至关重要，出铁锁崖后拒马河流经的山坡不适宜耕作了，易水湖商行正在将坡地改造成蓄水湿地，功在当下利在千秋啊！”
冯铨端详着地图道；“李大人的意思是让涿州拒马河沿线乡民也放弃耕作山坡。
北拒马河在涿州涉及方圆百里区域，那里虽然坡地贫瘠但是涉及过千乡民生计，李大人可有安置方案？”
“易水湖商行想将坡地改变成林草地，商行会给予资金和技术指导，帮助沿线乡民转变生产模式。
这片坡地过渡开垦，雨大涝灾，少雨旱灾，乡民收成有限，水土流失严重，造成平原地区河道淤堵，灌溉缺水，得不偿失。
本官承诺，将安置好转型的乡民生活，乡民愚钝，还需冯学士影响涿州衙门，士绅，劝说百姓转换生产方式。”
灵丘县位于太行山，恒山，五台山三大山脉交接处，境内群山林立，山多，林密，河流多，耕地少。
灵丘麻咀村商栈外，唐河支流由北经过麻咀村，向南穿越灵丘谷地直达县城南部的唐河，从县城出发的剿匪营军正在河流西侧准备渡河，河流东侧有一个连队商军，两个土匪改编连队距河三百步和剿匪营军遥遥相对。
麻咀村高坡，海知礼，林长庚，盖英豪等军官观阵。
盖英豪对海知礼道；“海指挥，以商军实力正面击溃营军，全歼进犯的营军，问题不大，为何还要大费周章进行额外布置？”
海知礼道；“盖大人，我们现在是蔚州土匪，轻易击溃营军，会引起朝堂的恐慌。
将主的意思，营军是大明军士，与我们是同袍不是生死仇敌，所以尽量少做杀伤。
战争服务于政治，我们要的是控制灵丘民生，我们打仗要有益于商行和百姓。
营军的火器不少，我们尽量减少军士死伤，消耗其火器实力，现场锻炼军士。
战场上安排了良满乡镇抚指挥三个连队，以良满仓，高树根连队，两个改编连队防守，胡里改，呆狼两个骑兵排遮蔽战场，以甲兵连队为主要突击力量，让大家尽量感受实战氛围。
当然，盖大人带领的后备排还要指挥收容战利品，万万不可疏忽。”
盖英豪点点头，商栈内有二百运夫，等待跟随盖英豪打扫战场，运输缴获。
剿匪营军由龙固关游击将军，倒马关都司指挥，带队都司是都指挥佥事，在卫所系统是高级武官，在营军系统只是中级武官，所以剿匪军队指挥以游击将军为主。
游击将军和杨都司在河流西侧观察土匪队伍，河流东侧的土匪数量三百多，结成军阵，军阵外设置了六尺高挨牌，大量鹿角，据马，土匪马军三五成群在河流东部奔驰，遮蔽营军抵近观察，骚扰营军过河。
游击将军面色凝重，实话说，营军不愿意和土匪打硬战，蔚州土匪绝大多数是宣大，山西，真保镇逃兵，落草以后再没后路，作战悍不畏死。
游击将军指着远处土匪阵势道；“杨都司，本官认为土匪训练有素，剿匪营军应该以火器打击土匪军阵，以家丁过桥驱散马匪，为营军大队过河开辟稳固阵地。”
杨都司估摸下距离为难道；“火器部队在河流西岸，距离土匪军阵太远，火器攻击效果不大啊！”
游击将军叹气道；“除了七十家丁，其他营军战力堪忧，如果不激励士气，火器兵士根本不敢过河，把火器布置在河西，先释放火器，总归掩护家丁们过河再说。”
杨都司看看身后营军，家丁们盔明甲亮士气尚可，大部分营军衣衫褴褛，面有惧色。
近千的二边营军平时根本就没有什么训练，营军总是缺饷，饭都吃不饱，多年未经实战，谈不上战意，打蔚州悍匪，游击将军和杨都司心里没底。
要不是井陉兵备下了克期剿匪的死命令，两位营军军官还在灵丘城拖拖沓沓拖延时间呢。
不打不行，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营军敲响战鼓，火器兵士在役夫帮助下，将五十俩火器战车推到河西岸边，忙乱地布置火盆，安置火炮，火箭。
土匪军阵推出数俩楯车，车上装备着土篮，准备防御营军火器。
火炮车上传来点燃药捻的呲呲声，随着一声爆响，一枚火龙出水火箭摇摇晃晃最先升空，拖着黑烟闪电般没入东方。营军士气大涨，火箭虽然没打中土匪军阵，但是打得够远。
火器营地传来嗖嗖嗖，砰砰砰各种火药爆炸声，发射声。百虎奔，一窝蜂等各类火器喷射出的箭枝如同一片片蜂群扑向土匪军阵。
绝大部分火箭坠落在两军阵前，弗朗机的霰弹冰雹般扫过战场，马匪们狼狈地撤回军阵。
将军炮的铁弹击毁一面挨牌，营军们大声欢呼，火器兵释放的战场烟雾笼罩了方圆数百米区域。
游击将军策马靠近河道小桥，信心高涨，此次营军携带了大量火器，只要家丁们在河东开辟一块阵地，火器部队抵近射击，不用肉搏就能击溃土匪，此次出战就可以交差了。
双方士兵瞠目结舌，天空中流光溢彩，各类火器在战场上空绽放出五彩斑斓的烟花，要是夜晚会更加美轮美奂。
盖英豪舔舔舌头道；“海指挥，刚才卑职孟浪了，将主说永远不要小觑火器，如果营军抵近军阵百步释放火器，还真是难以抵挡啊！”
营军敲响了战鼓，火器释放完毕，硝烟刚刚变淡，五十名家丁策马穿过小桥，骑术娴熟，引起营军和运夫们的阵阵欢呼。
海知礼点点头道；“不错的 骑兵，可惜他们碰上了商军，吹号战斗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