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你屁事!”冀州成拍拍腰刀,大声道;“大灾之后有大疫,大灾之中出盗匪,那么多饥民吃不上饭,转眼就是强盗,不准备齐全如何自保。
王正行,你摔了宛然姑娘家几个水桶了,打个水的小事都办不利索,到了灾区,还得小爷护持你周全。
就你那点武力,核桃大的脑子,何时成为队长啦!小爷才是赈灾中坚,灵魂人物。”
王正行涨红脸喝道;“冀小子,干活能跟武功路数一样吗!就你身上挂着的零碎,你跑得动吗?不服气,咱们比试比试!”
看王正行和冀州成要动手,李成才拍拍额头道:“不是说好了要低调吗!
咱们赶紧去茅元仪师傅那领取定制的鸽车吧,范三乐飞鸽传书,在应州闹妖,把家族几处产业散啦,估计又赶往大同府城搞事情,咱们需要精诚团结,赶紧赶到大同,不能让范三乐独领风骚啊!
纨绔的脑回路真是难以把握,费心啊!”
侯金石点头道;“李成才说的对,范三乐抽起风来难以捉摸,咱们赶紧出发吧。
三乐从小就阴,干坏事出奇的贼丝毫不顾及后果,我见一次就想打一次。这次辛亏有杜鹃小妹出招,咱们此次去大同办事,不能像三乐那般粗鲁,他虽然占了先手,但咱们人多势众,必然盖过其风头。
杜鹃妹子出的主意好,咱们精诚团结,做事要细致,要有条理,更要有格调啊。”
范家大同商行的掌柜范九哥看着范三乐,欲哭无泪。
大同府是晋商的基地之一,各家大商贾都在大同府设有商行分号,范家也在大同府城设立一家集餐饮,住宿,贸易为一体的大商栈。
范九哥知道大爷家的嫡子做事浪荡,没想到何止是不靠谱,简直就是败家子啊!
范三乐来到大同府城,将携带的奢侈品放在雷恒设立的据点,便赶到范家商行,用大爷嫡子身份搜刮了金银,然后雇佣自家车行,将商栈内各种物资打包,要送去应州。
范家商行是大爷和三爷范永斗一起设立的,大爷主要管理家乡产业,范永斗主要经营张家口边贸。
说起来,大同商行掌柜是范家旁支,人家嫡子折腾,自己管不了啊!
看着苟柴凶神恶煞,带人如同土匪般搜敛物资,掌柜小心翼翼对范三乐道;“少东家,这商行有三爷的份额,怎么着也得给三爷通个信,商栈眼看要歇业,这是怎么个章程啊?”
范三乐不耐烦地摆摆手道;“产业大房三房各一半,小爷只拿了一些浮财,宅院什么的不是留着呢。
你的薪水照发,车行把式们出外脚钱按照平日的三倍薪资发,外面兵荒马乱,给小爷办事,小爷不能不讲面子。
小爷有大事急着办,让你通知的人办妥了吗?”
大同掌柜欲哭无泪道;“少东家,巡抚衙门的幕僚一会来商行。您让通知的是大同代王一系的管事,王府,郡王府人数众多,在下约定明早在商行相聚。”
现在代王在大同的子孙过千,大小王府宅邸在大同处处皆是,短时间确实难以一一知会到,范三乐点点头道;“代王属老鼠的,真他娘能生,九哥啊,辛苦你了。
这段时间你和范五更跟着我办事,小爷有一批紧俏货,五更那有货单,咱们只换金银粮食等物资。
今晚你估下价,明早你和王府管事们洽谈,这是额外买卖,给你抽份的佣金。”
范九哥拿到范五更递来的货单,略略一扫,精神大振。
年节有大同商贾售卖香水香皂,数量太少,全被代王府吃下,其他府邸管事根本没份。
苏木,香料这些海外货物在大同有价无市。
听说海貂皮和白熊皮产自极北冰原,大同是皮草交易集散地,但是也很少有这些极品皮货上市。
范九哥擦擦额头,范少有极品商货的进货渠道,怪不得看不上大同商栈的大路货了,这一批货物出手,佣金之大不敢想象。
范九哥一扫萎靡之色,眉飞色舞道;“少大东家,很多货物是有价无市啊!咱大同虽说是边镇,可不缺大买家,各王府郡王府,边将家族,豪商众多。
这两年大同遭兵灾,商路时断时续,紧俏商品价格飙涨,小的建议,再通知一些买家,明天在商行竞价。”
范九哥兴奋的直搓手,这笔买卖做好了,佣金顶十年薪酬,还在乎什么短期歇业啊。
范三乐不耐烦地摆手道;“随便你和五更折腾,不要扣扣索索,让赚钱小事误了小爷要办的大事。”
大同巡抚现在暂属宣大总督职事,权势显赫,对于一般商人是不假颜色的。范氏商行不一样,每年给的好处不少,背后是朝廷高官,手眼通天,所以对范氏邀请,巡抚很重视,派了幕僚前来商栈。
看着商栈一派混乱忙碌景象,幕僚左师爷诧异地问一旁范九哥道;“你范氏商行做事有条不紊,讲究条理,商栈现在怎么如此混乱?”
范九哥一边殷勤带路,一边云淡风轻道;“范三爷管理时,自然条理分明,现在是大爷家嫡子做事,买卖很大,处理起来难免毛毛躁躁。
年轻人嘛,喜欢折腾不是。”
闻讯赶来的范三乐一同将左师爷请到茶室,范三乐直接让范五更呈上礼物,皮裘,海货,百年老参,十两黄金。
一桌子礼物摆好后,范三乐把手中图纸推给左师爷,开门见山道:“左先生,学生办事喜欢干净利索,想让大人给拿一块地,越快越好!”
范三乐指着图纸道;“学生想赈灾,计划在应州南部盘下一块地方安置灾民。”
左师爷平时打理钱粮兵谷精通实务,对范三乐这种直截了当的方式很不适应。
左师爷慢慢喝着茶,翻看着图纸,心里有了概念道;“范师侄,应州土地多是盐碱地,花点小钱占了就是,何必花费如此大代价办什么契书呢?”
“总要讲规矩,办了契书心里踏实。”
左师爷似笑非笑地看着范三乐,信你个鬼,豪强都是办小面积地契,占大面积土地,不缴或少缴税,你搞这么大动静花这么多金钱,真赈灾啊!
“好吧,学生看上一位女子,她对饥民的遭遇深感同情,认为救灾民于水火的男人才是好男人,真汉子,学生认为现在需要做个真汉子。
学生清空大同府商栈,就是要设立赈灾基地,抱得美人归得有凭证,得动真格的不是。”
这才是实话嘛,赈济灾民,这么高大上费力不讨好的事情是你个浪荡子追求的目标吗,掷千金博美人一笑才是你的本色。
知道了目的就好说了,左师爷一副我了解你的表情,淡淡道;“巡抚衙门正在为赈灾之事筹划,众所周知,朝廷缺钱啊!正需要你这样的开明缙绅为朝廷排忧解难。
应州土地贫瘠,但是每年出产盐碱,供应大同府及周边州县,大同各衙门及应州卫所都要从中分润,我巡抚衙门强行拿地,难度不小啊!”
范三乐赶忙道;“左大人,应州南部有很多荒地没人开采,学生想在那开设农庄商栈,与现有的势力并不冲突。”
左师爷作为资深幕僚,对大同山川物产极为熟悉,盯着范三乐道;“那里什么情形你应该知道吧,那里靠近恒山北坡,盗匪众多,山匪多是边军逃兵,又穷又横,到时候人财两空怎么说?”
“玩呗,学生钱花了,地契办了,物资调过去了,如果出现意外,不是学生不做,而是那里条件太险恶。
做与不做是态度问题,成与不成就不是学生考虑的了。”
果然是不负责任,砸钱玩呀!左师爷起身,拿起毛笔在图上勾勒了一圈道;“某家东主总制之职需要转正,难免需要去京师走动,你那皮草不错,再拿一件,给你勾出荒地土坡五千亩,如何?”
范三乐拱手道;“一准让人给您送去。”
“好,明日衙门派人去应州办理地契,煮盐只有一季,那里土地农产有限,其他营生有没有想法?”
“学生想办个制衣工坊。”
“你虽然年轻,想的周到啊!巡抚衙门会督促应州官府支援你一批生活物资,你去应州办理地契时交割就好。
赈灾乃是为朝廷分忧,救人的大善举,大人会知会山西巡抚,派人去你老家表彰你父子的善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