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一大早,原本应该还在休假的索朗步履矫健地走进办公室,腋下还夹着一只不大的塑料整理箱。
索朗的意外出现,不出意外地,收获了一片惊疑的目光。
幸好,没过多久他就被吕大凯一个电话叫走了。
索朗刚刚走出刑侦支队大办公室,他背后就响起迫不及待的议论声。
这也怪不得大家。
根据同志们多年总结的经验,好好的假休了一半就突然被叫回来,如果不是出了什么事就是要涉及人事变动。
至于到底是哪种情况?多数人倾向于后者。
原因嘛,一方面是因为“一山不容二虎”的古老命题;另一方面也是基于今天的新情况——索朗带着个整理箱过来,很可能是来收拾东西的,而他一来就被局长叫走,自然是离职前的谈话了。
当然,也有少部分悲观主义者提出了不同意见。原因?说不清楚。反正就是觉得,索朗那副神气活现的样子,不像是要落寞离场。
就这样,一群刑警们尽情施展自己的聪明才智和刑侦技巧,进行着各种有益身心的分析和讨论。
索朗对此却是一无所知。此时的他,正忙着办理证物交接呢。
一份又一份的文件被检视、编号、登记、重新收纳,索朗协助物证管理员党新杰做着物证登记工作,一旁的段鹰暂时只能眼巴巴地看着。
虽然来不及仔细翻阅,但就凭刚才粗看的那几眼,段鹰就有种感觉,这次是钓到大鱼了。
此刻的他,早已没了当日吃面时的淡定从容,恨不得立刻就一头扎进这堆文件里去。
看着段鹰抓耳挠腮的样子,索朗觉得,他此刻的心情,应该就跟当日钟鸣一样,明明看着烩面都快哈喇子了,却还不得不耐着性子看人家一圈一圈地卷袖子、一下一下地磨筷子。
这还真是,六月债还得快啊。
索朗唇角勾起一个得意的弧度,心想,可惜不能把段鹰现在的样子录下来。如果能录下来拿给钟鸣看,应该够他开心半个月的。
好容易完成了物证登记和移交手续,跟党新杰道别,索朗和段鹰并肩走出市局大楼,只不过,这次换段鹰拿整理箱了。他把箱子抱在胸前,一副抱着稀世之宝的样子。
“这次真是要多谢你了。”段鹰语气诚恳,伸手和索朗相握,说:“改日我请你和钟警官吃饭。”
“诶,你太客气了。”索朗给了段鹰一个有力的回握,说:“这样吧,时间你定,地方我选。”
“啊?”段鹰脸上的笑容有一瞬的僵硬,但也只能点点头,维持着笑容,说:“哦哦,好的。”
索朗也笑了,雪白的牙齿映着阳光,闪闪发亮。
段鹰似乎还想再说点什么,索朗的手机却突兀地响了起来。
电话是钟鸣打来的。
电话刚刚接通,钟鸣的声音就清晰地传了出来:“索哥,你看新闻了吗?”
“什么新闻?”
“今天上午10点,龙盛集团刚刚召开的新闻发布会,宣布董事长岳茵已经决定将自己持有的所有龙盛集团和RTX投资公司的股份,无偿捐赠给一家慈善机构了。”
“无偿捐献?”索朗不可置信地问:“也就是说,从今天起,龙盛集团最大的股东是某家慈善机构了?”
说这话的时候,索朗眼前又浮现出岳茵的样子——
她紧抿的嘴唇和嘴角两边深深的法令纹构成一个冷漠的“(一)”字形,从牙缝里一个字一个字地挤出一句话:“我就是死,也不会让一股股权落在你手里。”
这位岳董事长、四大皆空的静茵师太,还真是说到做到、雷厉风行啊。
想了想,索朗问:“知道捐给哪家慈善机构了吗?”
“好像是一家叫做什么‘渡真佛学研究基金会’的机构。”钟鸣答道。
段鹰一直没走,就站在索朗旁边,光明正大地偷听他和钟鸣的谈话。再加上钟鸣出于激动,音量比平常高了好几度,故而,索朗虽然没开免提,但段鹰什么都听得一清二楚。
听钟鸣说出“渡真佛学研究基金会”几个字,段鹰凤眼微眯,五官阴柔的脸上竟然浮现出一缕杀气。
索朗注意到了,忙问:“怎么?这家基金会有问题?”
“我倒是希望能证实它有问题。”段鹰脸上的杀气只是几不可查地一闪而逝,取而代之的是沮丧和无奈。
见索朗还在看着自己,段鹰自觉失态,笑了笑,又恢复了他的禁欲系美人日常人设,说:“渡真基金会有没有问题另说,但岳茵这一捐,才真的是国有资产流失了。”
“此话怎讲?”索朗眉峰一挑,问。
“渡真基金会的会长是一个法名渡真的和尚。但事实上,它背后却是‘四个慈善基金会’”段鹰说着,细长的凤眼又眯了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