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需要做什么?”尤丽丽似乎心下稍定,语气虽然还是小心翼翼的,但声音已没有刚才那么颤抖了。
“有人会把丘潮生胰岛泵的遥控器拿给你,你只需要悄悄放回原处就是了。”常铁银说。
“哦,那没问题。”尤丽丽的声音明显放松了。
“还有一件事。”常铁银说,伴随的是尤丽丽又一声轻轻的抽气声。
“也不是什么大事。”不知是否有意为之,常铁银的声音里透着懒散随意,“那人还会给你一瓶胶囊,表面上看,和丘潮生一直吃的奶蕨素胶囊没有差别。你要做的,就是用那个瓶子换掉他公文包里的真的奶蕨素的瓶子。”
“那,那个瓶子,里面是什么?”尤丽丽说话又开始变得不顺畅了。
“放心,不是毒药。至少他吃了不会很快就死。”常铁银的声音开始不耐烦了,“你做的时候小心点儿,戴上手套。”
“我知道。”尤丽丽犹豫了一下,还是说出了:“蝶三,谢谢你。”
对于尤丽丽的道谢,常铁银置若罔闻,继续教训道:“另外,别忘了数数丘潮生原来药瓶里剩下的胶囊个数,你放进去的那瓶,数量上要和原来一致。”
“哦,我知道了。”
“剩余的胶囊,还有替换下来的胶囊,要第一时刻冲进抽水马桶里,千万不能留。瓶子也要马上处理掉。”常铁银似乎对尤丽丽很不放心,还在絮絮叨叨地嘱咐着。
“好的,我一定照办。”尤丽丽的声音让人联想起低眉顺眼的女仆。
这一段音频的进度条走到了尽头。钟鸣按下暂停键,看看雷震,而后,目光和索朗相接。
索朗点点头,接过话头,说:“这段录音、再加上尤丽丽绝笔信里的内容,印证了我们关于丘潮生死亡原因的推断,一些原来我们不知道的细节也都补齐了。”
雷震面色如常,并没表现出有多高兴的样子,只沉声说了一句:“详细说说。”
索朗说:“常铁银未雨绸缪,提前让尤丽丽偷了丘潮生家的狗毛和放在办公室的胰岛泵遥控器。狗毛的事虽然这里没提,但尤丽丽的信里写了。”
“是的,”钟鸣抬起头,接着索朗的话茬说:“决定杀掉丘潮生后,常铁银让人把加了普萘洛尔的胶囊带给尤丽丽,让她替换丘潮生日常服用的奶蕨素。”
索朗说:“和加料的胶囊一起带给尤丽丽,还有胰岛泵遥控器。为了不留破绽,尤丽丽要把遥控器放回原处。当然,常铁银显然已经复刻好另外的遥控器了。以他的谨慎,复刻的遥控器可能还不止一个。”
钟鸣说:“万事俱备,只欠东风。恰好这个时候,我们接到了异地拘捕丘潮生的命令,把他带了回来。”
索朗说:“朱长平听到风声,第一时刻赶到市局。名义上是为丘潮生请律师,实际上则是为了接近到丘潮生10米之内,好远程操控胰岛泵大量注射胰岛素......”
索朗和钟鸣一人一句玩起了接龙,雷震一直在旁边静静听着,直到索朗说起朱长平,才打断他,说道:“前面说的也就罢了,最后一点,无论是尤丽丽的录音里还是信里,从来没提到过远程操控丘潮生胰岛泵的是朱长平。”
见索朗张嘴似乎想说些什么,雷震又闲闲地补了一句:“关于这一点,你无需说服我,只需想想,如果是朱长平的律师提出来,你该怎么回答吧。”
这次回答的是钟鸣。他说:“尤丽丽留下的这些,都是她的电话录音。她主要是和常铁银联系,一般极少和朱长平通电话,所以涉及朱长平的录音很少。有价值的只有这一段。”
钟鸣说着,又点开了第三个音频文件。
尤丽丽的声音再次响起,语气里带着惊讶:“朱长平,你怎么会直接给我打电话?你不怕他知道了不高兴?”
“别废话!”朱长平的声音满是焦躁和不耐,“我妈是不是去海滨庄园了?”
“没有啊。”尤丽丽随口答了一句,但声音忽然一顿,恍然道:“噢,我说管家怎么忽然安排人把二层的套房收拾出来了呢,原来是她要来了。”
想了想,尤丽丽又问:“你知不知道,她来干什么?”
“别问那么多了!”朱长平粗暴地打断尤丽丽,说:“我劝你,在她到之前尽快离开。万一跑不了,她问你什么也别说。”
“她问我什么?她会问我什么?”尤丽丽反应了一下,才问:“她知道咱们杀死朱长安的事了?那你......”
“什么咱们?!”朱长平气急败坏地再次打断尤丽丽,说:“你给我记住了,我哥的死是车库保安蓄意报复杀人。你如果敢胡说,第一个死的就是你!”
“可,可是,我一个人,怎么跑啊?你能不能帮帮我?”尤丽丽的声音里透着委屈,甚至有一丝撒娇的意味。
这也许是她的习惯性反应,然而她忘了,这套对朱长平不好使,反而会让他更加厌烦。
果然,朱长平只扔下一句:“那是你自己的事。我就是警告你,如果不想死就闭紧你的嘴”,就挂断了电话。
嘟嘟的忙音响了好几秒,音频文件才结束。可以想见,尤丽丽当时是如何的无助与无措,以至于忙音响了半天才想起结束录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