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朱长平,也不是个单纯的草包富二代嘛。”雷震感慨地说:“打个电话还这么谨慎,到底也没承认自己参与杀人。”
索朗知道,雷副厅长这是嫌这段录音的证据力还不够强。于是说:“有了这段录音做药引子,再对症下药,应该能治治他的毛病。”
“哦?那就由你来审。我倒要看看,你怎么个对症下药法。”
雷震故作严厉地扫了索朗一眼,又看向钟鸣,问:“这部手机里,还有什么其他有价值的东西吗?”
“还有几段电话录音,都是尤丽丽和常铁银之间的通话记录。比如这段,就是常铁银指示尤丽丽替换朱龙喷鼻剂的。”
钟鸣说着,就要点开另一个音频文件,却被雷震抬手制止了。
“如果都是跟常铁银相关的证据,我就不一一听了。”雷震表情严肃,目光深邃地看向俩人,说:“我提几个问题,供你们参考。”
“您说!”
索朗从口袋里掏出笔和一个小本子;钟鸣则迅速打开一个空白文档,双手放在键盘上。
“第一个问题,”雷震曲起右手食指,轻轻叩击着桌面,说:“是谁把尤丽丽的手机寄给你们的?他的目的是什么?”
“这一点您倒是和我们吕局不谋而合。”索朗笑笑,答道:“吕局已经派王建群去查监控了,相信很快就能把那个送快递的人找到。再顺藤摸瓜,应该就能找出那个给我们送礼的‘好心人’了。”
“你倒是挺乐观。”雷震不置可否地哼了一声,又说:“第二个问题,这个常铁银杀人,总是喜欢用些稀奇古怪的东西。现在我们知道了,一氧化碳是他从森然公司搞到的。但他给丘潮生和朱龙下的药又是从哪儿来的呢?”
“您这问题,简直问到我们心坎儿里了。”索朗说,和钟鸣对视了一眼。
终于有个能一起愉快讨论案情的人了,而且还是省厅的大领导,这难免让索朗和钟鸣这对一直被孤立的难兄难弟有些兴奋。
索朗率先回答:“常铁银让尤丽丽用来替换丘潮生奶蕨素胶囊的是普萘洛尔。据法医马天浩说,这种药虽然不适合糖尿病人服用,却是治疗心脏病的常见处方药。常铁银要想获得这种药应该不难。”
钟鸣接过话头,继续说:“常铁银用来对付朱龙的不是药,而是粘质沙雷氏菌。这东西听起来挺唬人,其实广泛存在于自然界的土壤和水中。而朱龙用的喷鼻剂,就是经过纯化的海盐水,并不能很好地抑制细菌生长。”
“你们到底想说什么?”雷震眯起眼睛,问:“是不是想说,常铁银能搞到这些东西,一点都不稀奇?”
“恰恰相反,”索朗摇头,说:“我们觉得,常铁银用这样的方法杀人,不仅需要多方面的专业知识,而且需要很多资源支持,这绝不是凭他一个人就能搞定的。”
“所以,你们又想说那个恶魔组织了?”
雷震看着面前的两个年轻人,忽然有种面对苏语林时的无力感——果然是物以类聚人以群分,苏语林大加称赞的人,多少都有些犟驴子的脾性。
索朗迎视着雷震的目光,一脸严肃地说:“人之将死其言也善,我认为尤丽丽费尽心思留下的那封绝笔信,绝不会是胡说八道。就算她信里的内容不尽不实,我们也宁可信其有啊。”
“是啊,雷厅。”钟鸣也在旁边帮腔:“如果尤丽丽说的是真的,那就说明在我们周围可能潜伏着不少像常铁银这样的人。我想想都怕,这要是让人民群众知道了......”
“好了!”雷震提高声音,打断钟鸣的话,严厉地说:“你们记住,尤丽丽的那封信,只有相关办案人员才有权知晓,绝不允许流传到外面去!”
索朗和钟鸣不说话了。但雷震却觉得,他俩看向自己的眼神似乎在问:雷厅,你这是想当鸵鸟吗?
默了默,雷震难得地换上了和缓的语气,说:“尤丽丽信里的问题,我并不是不同意查,只是现在的时机还不成熟。”
见索朗张嘴准备说些什么,雷震抬手做了个制止的手势,继续说:“先把724案以及并案的丘潮生和朱龙死亡案件结了,然后再说其他的。”
“那尤丽丽的死呢?就不查了吗?”钟鸣忍不住问。
雷震说:“尤丽丽的死,无论是海塘警方,还是咱们自己的法医和痕检,给出的结论都是她自己跳楼,没有被胁迫的痕迹。虽然朱龙对她实施非法拘禁可能是导致她自杀的诱因,但朱龙已死,你们又拿不出岳茵共同参与拘禁的证据。就算让你们查,你知道从哪儿下手吗?”
见钟鸣被说得哑口无言,有点气馁的样子,雷震又有些不忍。
上前拍了拍钟鸣的肩膀,雷震语重心长地说:“斩妖除魔不仅要有勇气,还要有智慧,更要有那个实力。先集中精力破掉眼前的案子,同时积聚力量、等待时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