索朗又问:“那你是否还记得,陈大夫曾经说过什么?”
“陈大夫?他说过的话可多了,你指哪一次?”钟鸣皱眉,开始薅流海。
索朗说:“咱们第一次见到陈大夫的时候,他说,朱龙因为辞退了原来的私人医生和护士,所以才和长生医院商量,临时请他去海滨庄园工作一段时间,等朱龙康复了再让他回长生。”
“啊,我想起来了,他的确是这么说的。”钟鸣恍然,说:“难道说,朱龙也是觉察到了王博的什么问题,所以才辞退了他?”
索朗说:“以朱龙的性格,如果真让他发现王博有问题,恐怕就不是辞退那么简单了。估计他只是有所怀疑,但当时的身体状况不允许他深究,为了以防万一,索性辞退了。而且,他当时对身边的人大概也起了疑心,所以宁肯和长生医院租借陈大夫,也不让他们给自己另聘私人医生。”
钟鸣喟叹一声,说:“可惜,朱龙没能过去这个槛儿。假设他现在是好了而不是死了,估计不会轻易放手,而是要一追到底。我现在大约能理解,岳茵为什么会在朱龙死后的第一时刻联系我们了,说不定,这还是朱龙的遗愿呢。”
“也许,我们该找到那个叫王博的私人医生,看看他对这事儿有什么说法?”宇文星星若有所思地说。
马天浩在旁边听了半天,此时终于忍不住站出来,泼了瓢冷水:“不管那个王博曾经做过什么,6月26号到8月7号之间他都不在这里。所以,朱龙感染粘质沙雷氏菌跟他扯不上一毛钱关系。”
见其他三人都眼巴巴地看着自己,马天浩忍不住又补了一刀:“至于朱龙的肾衰竭是否是因为用药不当造成的,这事更是无从查起,因为朱龙自己原来的那对肾脏早就被割掉了。”
看着面前三张失望的脸,马天浩满意地点点头,开启了神转折:“不过嘛,粘质沙雷氏菌感染的问题,倒也不是完全无迹可寻。”
没人搭腔,三人就那么瞪着他。
马天浩也觉得自己嘚瑟得似乎有点过了,于是言归正传:“可以对朱龙经常接触的东西进行拭子采样,看能否检出粘质沙雷氏菌阳性反应。”
“比如这里,”马天浩边说边指向床边的呼吸机,说:“面罩内表面,接触口鼻的部分,就应该着重采样。”
“为什么?”钟鸣不解地问。
马天浩解释道:“因为,粘质沙雷氏菌通常会通过伤口或呼吸道传染。我给朱龙的尸体做过体表检查,没发现开放性伤口。而给他打针、输液的都是从长生医院派去的护士,尤丽丽或其他人染指的可能性不大。所以,细菌通过呼吸道入侵的可能性就比较大了。”
马天浩走回到门口,提来自己的法医勘查箱,正准备吆喝其他人出去,别耽误他采样,却发现索朗正两眼发直地盯着某个位置。
“怎么了?”马天浩伸手在索朗肩上拍了一下,问:“看见金元宝了?”
“不是金子,但说不定是个宝。”索朗沉声说道。
“什么宝贝,让我也看看。”
钟鸣仗着身高优势,从马天浩身后探出头来。站在病床另一边的宇文星星也转身看了过来。
顺着索朗的视线,他们看向距离呼吸机不远的床头柜,那上面整齐地排列着几个药瓶,以及一个喷鼻剂的瓶子,上面写着:生理性海盐水。
马天浩问:“这东西,我怎么看着这么眼熟啊?”
“诶,让你这么一说,还真是。”宇文星星也说。
“因为,同样的瓶子,老马你在上面提取过DNA检材,而宇文你,则提取过指纹。”索朗说,眼睛中精光闪烁。
马天浩皱着眉,说:“这种喷鼻剂很常见,就算常铁银和朱龙同时选用了同一个品牌的喷鼻剂,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吧。”
“当然有可能是巧合,”索朗摩挲着下巴,说:“但也不能排除另外一种可能,就是:常铁银为朱龙量身定制死亡方案的时候,对各种细节进行了模拟试验,而他出租屋里的那瓶喷鼻剂,就是他的试验器具。”
宇文星星的关注点则更为实际。他说:“如果朱龙感染在先,也可能在使用喷鼻剂的时候把鼻腔里的细菌沾染到喷嘴上,这就成了鸡生蛋蛋生鸡的问题,说不清了。”
“以幕后黑手的稳健风格,为了保证效果,细菌量一定会给得很足。”索朗边说边拿起喷鼻剂,轻轻晃了晃,听到里面有液体的声音,点点头,说:“相反,如果只是在使用的时候被朱龙鼻腔里的细菌污染,里面的细菌量恐怕就没有那么足了。”
“瞧你说的,好像就笃定这瓶喷鼻剂被做了手脚似的。”马天浩还是一脸的不以为然,问:“理由呢?总不能是男人的直觉吧。”
索朗挑眉:“诶,这次还真的是直觉。”
钟鸣这次选择坚定地和索朗站在一起,说:“我押索队胜!”
索朗给了他一个会心的微笑,问:“对我的直觉有信心?”
“那倒不是。”钟鸣的笑容有点腼腆,说:“我觉得吧,老天爷饿不死瞎家雀。咱们一步一个坎走到现在这个地步,就算咸鱼也该翻个身了。哎,索队,索队,我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