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又不是案发现场,我能做什么?总不能把所有地方的指纹刷一遍吧?”
一大早就被强行退票并且拉来海滨庄园的宇文星星很郁闷。昨天本来已经跟老婆说好了,她会准备一桌子的饭菜在家等他。这下,连声招呼都不打就擅自更改行程,再回家的时候,迎接自己的估计就不是好酒而是猎枪了。
偏偏,索朗强行把马天浩和宇文星星扣下还没有一个像样的借口,只说帮忙过来看看。
现在,马天浩已经抱着一档案袋的医疗记录躲一边看去了,只剩下可怜的宇文星星,被索朗驱策着在别墅里走来走去,却也不知到底要找什么。
“以你专业的眼光好好看看四周,就没有一点感觉异常的地方吗?”
索朗用力把宇文星星拽进改装成病房的起居室。朱龙生前的最后时光,主要就是在这里度过的。据岳茵说,这里个房间里的一应用品,包括床单被褥,都是一天一消毒的。
“你所谓的异常,到底指什么?”宇文星星一手捶着自己酸痛的腰,另一只手推推眼镜,问。
索朗想了想,说:“比如说,容易滋生粘质沙雷氏菌的地方。”
“你这话问得,让我都不知道怎么回答。”宇文星星无奈地摊摊手,说:“粘质沙雷氏菌广泛存在于水、土壤及我们的周遭环境中,这种东西,对于免疫系统正常的人几乎不会造成什么伤害。”
钟鸣插嘴道:“但朱龙却不是正常人。他两个多月前刚做了肾脏移植手术,一直在使用免疫抑制剂,所以,对正常人无害的东西对他则是致命的。”
宇文星星点点头,说:“这正是我要说的。事实上,粘质沙雷菌常黏附在病房环境、医疗设备、植入导管及医务人员手上,也可从痰液、尿液、脓液、伤口分泌物、引流液、血液等各种临床样本中检测到。近几年,随着免疫抑制剂和大量广谱抗生素的使用,粘质沙雷菌引起的医院感染屡有发生。”
“你的意思是说,粘质沙雷菌感染的高发区域恰恰是医院。所以,朱龙也可能是在医院被感染的?”钟鸣问。
宇文星星正想点头,不防身后传来一个声音,说:“我不这么认为。”
说话的正是马天浩。众人回头,见他抱着档案袋,正站在门口向里望着。
“那就说说你的看法。”索朗说,眼中满是希冀。
“我刚看完了这些资料,”马天浩拍拍手中的档案袋,说:“根据记录,朱龙5月16号做完肾脏移植手术,6月26号出院回家,8月7号再次住院。当时他的尿液就已经呈鲜红色,检测发现呼吸系统和泌尿系统都已经被粘质沙雷菌严重感染。”
钟鸣好奇地问:“为什么尿液是红色的就知道是粘质沙雷氏菌感染?有一次,我吃完火龙果,尿也是红色的。”
“哦?你也有这样的经历?当时吓坏了吧?”马天浩一脸关怀的坏笑,凑近钟鸣,说:“我跟你讲啊......”
“打住!”索朗瞪了俩人一眼,“说正题!”
“这事儿,回头哥再跟你聊啊。”马天浩冲钟鸣暧昧地一笑,旋即恢复了一本正经的样子,说:“从发病时间推断,朱龙感染病菌的时间范围大约是在7月下旬到8月初,那个时间段,他并不在医院。”
“好吧,你是医生你说了算。”宇文星星无可无不可地耸耸肩,又低声咕哝了一句:“虽然只是个法医。”
索朗怕他俩又开始斗嘴,赶紧插进来,说:“可是,朱龙这里的卫生防护措施可是很变态的呀。长生医院的陈大夫那会儿被请来照顾朱龙,据他说,连朱龙洗漱用的水都是烧开后晾到适当温度后才端上来的。”
“没错。”钟鸣翻看着早些时候索朗询问陈大夫的笔录,补充道:“朱龙身边的医生护士就不说了,连尤丽丽、丘潮生和管家这些人,想进这屋都要先消毒。”
“这点我和索队也有切身感受。”钟鸣指指自己和索朗,说:“我们每次见朱龙,都被要求待在2米开外。当时我还觉得有钱人就是矫情,结果却发现,还是大意了。”
“所以,岳茵的怀疑,也不是全无道理。”马天浩叹口气,说:“死了这么多人,即便这次朱龙真的是自然死亡,也让人不得不多想。”
“对了,你看完了朱龙的医疗记录,有什么发现没有?”索朗指着马天浩手中的档案袋,问。
“里面的确是有些不适宜给肾病患者用的药,但也没岳茵说得那么夸张。”马天浩说:“而且,那些都是常见药,偶尔用用,也未必会产生什么严重后果。”
“偶尔用用不会产生严重后果,但要是两三年间经常使用呢?”索朗的手指又开始摩挲下巴。
“谁没事会经常吃氨基糖苷类抗生......”最后一个“素”字还没说出口,马天浩忽然顿住,看向索朗,问:“你的意思是,有人会在朱龙不知情的情况下给他服用肾病患者禁忌药物?”
“同一个凶手,也许会采取不同的方式杀人,但背后的思路总是相通的。而尤丽丽,在失去朱龙的信任之前,正是侍候他日常饮食起居的人。”索朗意味深长地说。
“我知道了!”钟鸣啪地一拍脑门,说:“根据凶手杀害丘潮生的行为模式,他很可能也会在朱龙日常吃的食物或药物里加入少量损害肾脏的药物,日积月累之下,朱龙就到了需要换肾的地步。而尤丽丽就是这个计划的执行者。”
索朗问钟鸣:“你应该还记得,岳茵曾经说,尤丽丽到朱龙身边不久,就想办法弄走了朱龙当时的私人医生,而后来的私人医生王博则和尤丽丽关系很好。”
“没错,我记得。”钟鸣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