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锦把身子一侧,扭头谦让道:“该向守备老爷下跪求情,在下一个小小旗牌官可当不得如此大礼。”
这话一出,程龟寿和岳简离等人都是一怔。
程龟寿端着酒杯,堆笑道:“将军说自己是何军职?”
洪锦大咧咧道:“在下现任军中旗牌官,此次担负征粮之责委实乃阵前抽不出人手,故此由我二人担当,等多立几次功劳,便能荣升参将之职。”
当明白眼前做的两个督粮官竟然是如此低微的军职,程龟寿等下心下鄙夷,就算是闻太师麾下兵马又能怎样,天下兵马大元帅是黄飞虎,可不是闻太师,等平叛一结束,大军一散,或镇守关隘,或驻扎都城,和自己这些人一样身份。
程龟寿把酒杯往几上重重一顿,斥责刘姑姑道:“还不滚出去!”
刘姑姑惶恐起身,匆匆离去,临别时看了洪锦几眼,洪锦却没看她。
旁人没有注意到刘姑姑这异常变化,副教头季向忠却眉头一皱,向身后招了招手,一名小卒连忙走过来,伸脑袋听季向忠耳语了几句,然后也跟着出门。
程龟寿已不再敬酒,而是和岳简离两个互相痛饮。
一时间宴席有些冷场。
没过多久,之前奉命去搜药草的军卒走进大厅,回禀道:“禀程老爷,两家药铺的药材已尽都征收,一丝都未曾剩下,共得十一担药材。”
程龟寿点头道:“不错,这十一担药材便是二百二十担粮草,景旗牌可是这样吗?”
刚才还是将军长将军短,此时连称呼也改了。
洪锦笑道:“是,原本只需三千担粮草,现下只需二千七百八十担了。”
当洪锦把这个数目一说,沙北城在座的所有官吏惊呆了。
三千担!?连一千五百担都是东拼西凑才有的,三千担无论如何凑不齐。
敬陪末座的邹廷掾咳嗽一声道:“将军是不是记差了,我沙北城草料场从不曾储备如此之多的粮草,只备有一千五百担。”
洪锦冷哼道:“不会吧,在下先去易州城问得明白,此处乃肥腴之地,足额绝不止一千五百担。”
邹廷掾道:“数年前的确是备有两千五百担粮草的,但后来走了水,草料场已不能储备这么多粮草,改为一千五百担,去年就已上禀易州侯知晓了。”
洪锦脸面一沉,斥责道:“诸位都是地方官吏,为天子做事竟如此马虎,粮草储备岂能说改便改,况且又是战事正炽之时,不但不应减免,更应多加储备。你等虽然上禀,上官应允了吗?若果真应允,可有批文作证?”
程龟寿等人作为一城守备,竟被一个小小旗牌在宴席上大放厥词的教训,面上一阵红一阵青,想发作又不敢,毕竟洪锦是顶着为闻太师征粮的名头来的。
见那位来报的军卒还站着不走,程龟寿喝道:“又有何事?”
军卒支支吾吾道:“我等奉命筹集药草时……与夏大夫起了争执……他口出污言秽语,一个兄弟手重推搡了一下,竟不小心跌死了。”
程龟寿骂道:“这个器小的老家伙,如此不识大体,死了活该。”
军卒告罪一声退了下去。
总教头岳简离笑着道:“息怒,息怒,大家乘兴而来,岂能为这种事败兴,粮草之事稍后再议。我这里先给两位督粮官送上一份大礼消消火气。”举手一拍,随着掌声落下,在客厅后屋掀帘走进来两个打扮花俏的少女,虽然脸上堆着笑,但眼神之中却带着几分惶恐。
两个少女到了近前,躬身跪倒,口称拜见诸位老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