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忽然发现,屋子门前有一棵梨花树,但花期已过,果子也还未成熟。
陆泽城在上海写信问张怀瑾,此行后不后悔。
张怀瑾回道:我不后悔。
我只是,有一点点遗憾。
和平并没有持续太久,国内又开始打起仗。
张怀瑾没有回上海。
他在前往杭州之前就已经将名下的企业和资产转手于人,一部分存到了国际账户寄给了张润月,剩下的所有,顷数捐献给国家。
他离开了杭州,没有人知道他去了哪里,正如没有人知道在中国广袤的原野上,曾经有一个叫江未已的人留下过脚印。
一件残破的旗袍,古铜色的铃铛,背后也许承载着一段刻骨铭心的记忆,一段传奇的人生,但它们只是缄默着躺在角落,等待世人,慢慢将它遗忘。
……
广袤的雪原上,挺拔的雪松在风的震颤下吟诵着古老的经文,银装素裹的黑土地上,此时正蜿蜒流淌着一条血肉堆叠成的河,血河翻涌的每一个生命都那样鲜活有力,又矛盾地戛然而止。
卷着冰晶的风猛烈地吹着,冰雪将他们定格在死亡的最后一瞬,永远永远。
厚重的雪雾中,一个纤细的身影在风雪中格外刺目。
她缓缓走进血河,珍珠缎面的鞋子染上黑紫色的血污,她虔诚地收殓尸体,无力,又那样肃穆。
她收殓到某一具尸体时,忽然发现,他的手紧紧攥着什么。
他已然逝去,尸体被炮弹炸得面目全非,但手掌依然有力地攥着,攥得很紧很紧。
她认出了他。
她盯着他,看了很久很久。
她抬起右手,轻轻覆在尸体的心口处,一团红雾从心口翻涌出来,被凌冽的风吹得无影无踪。
“盘中簪这场大戏,到这儿也算唱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