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京的灯火一直到凌晨四点左右才逐渐熄灭,虽已至黎明,但属于沟鼠们的暗夜才刚刚到来。
江未已身子冷得一颤,攀上木箱沿向四周敏捷地一望,确认安全之后推了铁头一把,颤巍巍地从木箱内爬出。
江未已抱着双臂,睁圆着双目不可思议地看着眼前的一幕。西厢房内,横尸一片。隆春班掌勺的花大姐破布似的瘫在地上,花旦小萤露着肚皮仰在桌上,管杂事的六奶奶搂着小全子没了呼吸……
江未已推推这个也不醒,推推那个也不醒,她强忍着呜咽声用袖子胡乱抹泪,身子不知是因为寒冷还是悲伤剧烈颤抖起来。
铁头上前搂住了江未已,奈何他的胸膛也是冰冷一片,他只竭力搂紧江未已,仿佛这样能传递更多的温暖。
痛苦悲伤到达了临界点,二人都在竭力压制着。铁头强迫自己保持冷静,想起了方才发生的怪异事,颤声道:“方才是怎么回事?”
江未已木讷地摇了摇脑袋,嘴唇不自觉颤了颤:“我爹呢……”
她抬起头看向铁头,迷惘地问:“我爹呢?!”
铁头四下搜寻,满屋横尸中并没江晚舟的影子,想起之前木箱外的动静,猜测道:“怕是被那帮小比崽子带走了……”
江未已胃里一阵翻腾,她强压着恶心,忽然眸中一亮想起了什么。
她手脚并用地从地上爬起大喊:“祖宗!祖宗你出来,我知道你在这儿!”
铁头被江未已这声大喊一惊,拉扯她的胳膊,却被她甩开。
“方才是你对不对?在牛车上你也用了这样的把戏,祖宗你说说话,你出来啊!”
江未已的撕喊声回荡在空空落落的西厢房内,她口中的“祖宗”却迟迟不见。
江未已怒了,她浑身因寒冷与愤怒剧烈颤栗着,脑海中忽然浮现出一幕——西厢房内,有位翩翩少年侧头对她说道:“你叫它的名字,它就会出现的。”
江未已一擦眼角的泪大骂道:“祖宗,老祖宗!破本子!盘中簪!”
厢房内寂静无声。
江未已破布似的垂了下来,清晨的惨白色光亮斜照进门中,将厢房切割成光与暗的两极世界。江未已缩在黑暗中一动不动,忽然嘴唇一颤,缓缓吐出一个名字:“陈靡靡……”
屋内忽然刮起一阵强劲的大风,不知从何处卷来了殷红桃花,数以千计的桃花瓣随风聚拢成一团,被绞碎的光从花瓣的缝隙中喷薄而出,光影凌乱中,玉俑般的男性躯体逐渐明晰起来。
江未已喜极而泣,正欲向前迈步,铁头心中却警铃大作,上前将江未已护在身后,向公子怒道:“你是什么人……不,是什么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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