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人许是“商记”掌柜的,她有一双太过精明的眼睛。
“也是,指不定某天自己将美娇娥娶回家,倒是剩下了那么几件嫁妆。”那人眯着眼,笑着摇了摇手中的扇子。
江晚舟先是一愣,旋即打着哈哈:“怎敢……”
不知为何,他总觉得这位娘子眼熟得很,像是在何处见过似的。
他后来才知这位女人的来头。
她姓氏名谁无人知晓,只知此人家财万贯,女中诸葛,对经商颇有建树,商界只留下一个“商公子”的称呼。
设若没见过她这个人,谁也不会想到在商界混得风生水起的“商公子”,竟然是位女子。
“快些把簪子放下,弄坏了我们可担待不起。”江晚舟被盯得害怕,低声责备小铃铛不知规矩。
“且慢,既然妹妹喜欢,我送了便是。正好上头镌有‘隆年’二字,我觉得合适。”
商公子怕是见二人生得喜庆,挥挥手将簪子赠予。
之后,江晚舟机缘巧合下知道了价钱,不禁一阵骇然。
太贵了,随便到首饰店出手,底价都是三条小黄鱼。
他心里终究是过意不去,咬咬牙从墙角的破洞里刨出这几年微薄的积蓄,翌日一早便跟人家送了过去。
商公子其实很好说话,偶尔送来几段布匹,手把手教江晚舟怎么缝制嫁衣。
话说回来,上头几句倒是点醒了江晚舟。
是啊,女孩子家家的,总是要存些嫁妆才好。
于是就有了后来江晚舟省吃俭用挤大洋,没日没夜地赶场子,险些把眼睛给熬坏了。
这些小铃铛自然也知道,只是后来知晓什么是嫁妆后便不乐意了,嚷嚷着有那闲钱还不如多买两根糖葫芦,她坚贞烈女誓死不嫁。
隆春班里有个能拌嘴打趣的总是要热闹好些,有时江晚舟也私自的想过,要不不嫁了吧,自己也不娶,两个人就这样守在隆春班里,平平淡淡过一辈子,也挺好。
只是他没想到,变故比想象中来得还要快。
“阿哥,我好像记得,我来过这儿。”
小铃铛坐在高高的屋檐上,晃荡着双脚,角落上的铁铃铛“叮铃铃”地响。
“隆春班第一次来梁城,你怎会提先来过?怕不是记错了。”
江晚舟坐在小马扎上择菜叶子,听小铃铛这么一道,心脏顿时漏跳了半拍。
“我记得的,你看哪儿,那条巷子好像叫‘铜锣’,我在里头踢过小皮球。我记得东边好像还有个海子,那时我是旱鸭子,掉进水里差点淹死。”她抬手指了指,怕江晚舟不信。
小铃铛来隆春班是早已开始记事,近乡情怯,隐约记得自己也曾住过小庭别院,食过珍馐美味,住过多雨的南方城池。
“那怕是在京都,时间久远,或许真是记错了,”他嘴上驳辫,心中大乱,忙岔开话题,“你下来,帮我择择菜叶子。”
“我记得的!我记得我来过这儿的!为什么同你们讲起这些总是扯东扯西!我记得,我还记得……”她急红了眼,使劲瞪着双腿,“我好像也姓江……”
夕阳沉了下去。
“有些东西,也许你不知道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