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尽?”魏帝眸光锐利地盯着原正则,讥诮道:“朕看他是畏罪自尽吧。方才你说张让曾派人去探望?”
询问声入耳,原正则沉声,“是。昨日汪枢密使曾来寻过臣。王忠恰好经过,自告奋勇要去替白合送饭,说也不枉相识一场。”
话落魏帝皱眉,直勾勾地盯着原正则。
“汪枢密使为何要去给白合送饭?再者御史狱是什么地方,岂容一内侍随意出入。”宇文节冷不丁地开口斥道。
一顶玩忽职守的帽子扣下来,崔台主脸色微变,冷哼道:“怎么,宇文仆射您这是怀疑我们和内侍监的人勾结,故意害死白合。好让他的供词死无对证?”
“崔台主某可没这么说。只是白合作为侵地一案的主犯,死得实在蹊跷。虽然说他已经招供,但保不齐是逼供所做。”宇文节望向原正则道:“听原巨珰的意思。汪枢密使原本是打算让你去的?结果王忠半道杀出来,揽下这活?”
一面顶着魏帝审视的目光,一面提防有朝臣会突然发难。这会听见宇文节的话,原正则拱手,“我等皆是残缺不全者,又为诸位所不喜,自然是要上下一心。白合和王忠在内侍省共事多年,汪枢密使更是内侍监出身。他们之间交情多深厚我不知晓,但同为手足,奴婢不好拒绝,可又不认识白合。正犯难之际,王忠自告奋勇。奴婢没有多想,便同意让他去探望一二。”
言罢原正则撩衣跪地,“倘若臣知晓,他包藏祸心,那么臣侮辱如何也不敢让他去。若诸位对奴婢有意见,奴婢甘愿接受处罚。”
几人的对话落入耳中,裴皎然饶有兴致地打量起原正则。她只告诉他要做什么,却没告诉他朝堂上可能会出现什么情况。眼下他的机变,倒真是让人另眼相看。
不愧是书香门第出身,原正则的本事远比张让厉害。
裴皎然轻哂一声,“哪有那么多弯弯绕绕的,诸位莫想太多。我记得王忠和白合也是张巨珰一手提拔的,自然对他忠心耿耿。不过方才原巨珰说他们同为手足,能做出士为知己者死的事,也不奇怪。报君黄金台上意,提携玉龙为君死,王忠的死大有士人之风啊。”
朝臣们闻言皆是一愣,未曾想到裴皎然居然会给王忠这样高的品阶。但将王忠的死,比做士人,未免有些过于抬举。三尺阉竖,如何同士人相比。
“裴相公的意思是王忠是为了张让,故而杀死白合?”贾公闾眯眸打量着裴皎然。
他方才便感觉,这背后隐约有人在作为操手操控局势。如今听见裴皎然的话,赫然明白过来,到底发生了什么。
看起来白合的确是自尽,但并非王忠。而是另有其人。审视的目光落在裴皎然身上。他知道,她应该是知道实情的。
“濠州刺史以鸩隐恶,以死拒法皆是前车之鉴。白合虽然招供,但是只要跟着证词继续查下去,总能揪出其他人来。”裴皎然微笑,“解决这个问题,最好的办法便是一死。只要主犯死了,此案便无法继续追查下去。”
听着裴皎然的话,岑羲暗自咂舌。没想到这小貉子,还有这么一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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