阙楼上再度传来鼓声之后,朱雀门终于开启。在门口等候的官员鱼贯而入,各自奔向各自的衙署。常朝者三三两两走一块,去往承天门等候。
携了李敬一块出去,见岑羲远远而来。裴皎然转头让他先走,自己则去迎候岑羲。
“岑公。”裴皎然微笑唤道。
瞧见是她,岑羲止步,“裴相公。”
睇目四周,裴皎然压低声音,“白合在狱中自尽。据说昨晚张让曾经派人去探望过他。”
“白合刚刚写好供词就自尽。”岑羲讥诮一笑,“裴相公,你信么?”
“哪由得我信不信。罪者死,无非就是以鸩隐恶,以死拒法。毕竟古来罪者一死,都不会再追究下去。有重罪者喜,轻罪者笑。”裴皎然双眸勾动,墨池般的珠瞳游移到眼角,眼中睿翼分明,“李敬今日依旧会弹劾他。”
“依旧弹劾?尚书都省知晓此事么?”岑羲皱眉问。
裴皎然摇摇头,“某未让御史台去知会。毕竟白合身份特殊,岂容寻常人轻易探望。细查必然要牵连出御史台其他人。”说着她喟叹一声,“但要是不追查,张让依旧可以稳坐内侍省的位置。”
听出她话中意思,岑羲很是无谓一笑,“御史狱值守不严,是该好好整治一番。”
说话间已经走到承天门前,二人瞬势止了话题。一道进入东边候着。
不多时,众人方才一道进入太极殿。
在原正则的搀扶下,魏帝缓缓而来。相较之前,眼前的魏帝面色瞧上去好上许多,不过脚步依旧虚浮。
待魏帝落座,众人山呼万岁。
“诸卿奏事。”原正则上前一甩拂栉。
“臣李敬有事要奏。”李敬举笏道。
“奏。”
闻言李敬持笏出列,余光看向裴皎然。见她点头,朗声道:“臣右补阙李敬,奉命查白合侵地一案。罪人已经招供,昨日已将供词整理完毕交由政事堂过目,今日特呈御前。”
昨日他拿着供词离开中书外省,去了御史台,刑部和政事堂,阅览供词者,无一不震惊的。就连贾公闾向来波澜不惊的面上,也难得浮现出一抹冷笑。
“白合?他居然招了么?正则,你去拿过来念给朕听。”魏帝道。
闻言原正则依言步下御阶,接过李敬手中的奏疏,回到魏帝身侧,“陛下您要先看么?”
“你只管念就是。”
清了清嗓子,原正则展开奏疏。尖细的嗓音响起,有不少人变了脸色。
四下扫量一圈,裴皎然挽唇。原正则虽然沦为内侍,可到底是书香门第出身,读过几本书,认识的字也比张让多不少。故此替皇帝念奏疏的差事,落在他身上。
这般张让都没有的殊荣,难怪这些朝臣神色会这般难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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