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徵的声音轻如蚊讷。
“我没那么狭隘。陆将军还是快些走吧。”
推门进了户部公房。屋内一片黑暗,静悄悄地。熟练地走到窗前,推开窗。借着月色屋内情况,也能窥得一二。
只见李休璟穿着甲胄坐在案前,他面前还摆了个食盒。
“啧,兵部不需要会食么?”裴皎然在案前坐下,伸手打开食盒。
食物的香气一瞬间飘了出来。
“我推了。反正和他们也不熟。再说了我觉得你不会和太子一块用膳。”李休璟递了筷子过去,又倒了盏茶给她,“快吃吧,都是你喜欢的。”
看着面前的玉碎三消,通花软牛肠,还有胡麻粥,裴皎然牵唇,“万一我不来呢?”
“那我只能把它送到尚书都省。”
“我今日心情颇好。”裴皎然一面喝着胡麻粥,一面道:“我见到那日酒肆的女郎。的确是个好苗子。”
“你想拉拢她?”李休璟眉头微皱。
裴皎然摇头,“我倒是想,可太子也属意她。不过么,按照惯例她得先当几年县令,才能入朝。”
换而言之,太子拉拢只是暂时的。毕竟不外放历练,没办法直接进入中枢。在她看来那女郎最好是到赤县或者畿县当县令,这样离得近,她和她也能有来往。
“太子这些年也惨,陛下有意无意地栽培吴王,还是给他带来了危机感。”李休璟看着裴皎然,“算算日子,吴王应该快到浙东。”
“派去浙西的朝臣还没回来。如今整个浙西都没消息传来,看样子情况是不太好。”裴皎然目露忧虑。
为了保证这次能够顺利平叛,魏帝直接下旨从江淮征调钱粮供军。两地的供军院,自然是忙得不可开交,连带着户部也多了不少事。
“唉,说到底还是和张让等人把持朝政脱不开干系。”
没有否认李休璟的话,裴皎然搁筷。捧茶饮了一口。其实这事虽然和张让等人有关,但也不只有这一个原因。土地上的弊政,便是其中之一。尽管她所推行的新令,让百姓自通手实,是很好。
可有些地方天高皇帝远,也架不住有人阳奉阴违。自通手实只能解决一部分问题,更重要的是朝廷需要拥有大量土地来归还于民,这样朝廷的税收才能有来源。而不是只能靠各种苛捐杂税来维持。
“所以对佛寺的撤裁,也该拿出个合理的方案来。你知道的佛寺手里的土地,可不比一地都豪强富绅少,甚至更多。”裴皎然手指摩挲着盏沿,“我得寻个时机和太子好好谈谈此事。”
听着裴皎然的话,李休璟握住她的手。他知道她的艰难,也知道许多问题看似简单,实际上处理起来相当复杂。她走的每一步路,都是在崖边上。
“好了。金吾卫约莫已经把考卷都送到尚书都省,我得走了。”裴皎然起身,看了看李休璟。俯身在他脸上一吻,“你回去吧。我怕是有得忙了。”
“不许理会陆徵。”李休璟扯住她袖子,一脸强横地道。
“放心,我没功夫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