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祥突然从身上拽出了那柄钝刀,放在自己的脖梗处,双眼盯着车内的人说道:“你们根本没有机会,血溅当场还是走进那间屋子结果都是一样的。”然后大祥转向了林川,“记住你的承诺,把你一天所听到的所看到的一切都记录下来,无论别人怎么想,但这些都是事实,是不容更改的事实。另外,两个手机都还给你,不过你现在报警已经来不及了,不如让这场火烧个彻底吧。”
说着,大祥的另一只手伸进车窗内将两个手机扔在了纸箱的旁边,也就是在那个瞬间,王大成以极快地速度一把攥住了大祥的这只手,一边冲林川喊道:“快!”
林川反应也是奇快,他推开车门,便从车尾处绕了过去,但还是晚了一步。
大祥已经站在离轿车有一米多的地方,说道:“我杀过人的,更能杀自己。”
此时,王大成与秦玲都走了出来,王大成的手背鲜血迸流,显然被大祥狠狠地刺了一刀,刀虽然有些钝,但这一下显然是决狠无比。
“别逼我了,有些事根本改变不了的,誓言就是誓言,谁违背了就得死,都死了,结果还不是一样吗!”大祥说着,将刀尖顶着自己的喉咙,慢慢地退向了别墅。
林川等三人木讷地跟在后面,秦玲似乎还想说点什么,但说出的话也将是苍白无力的劝阻,根本不可能令大祥回心转意的。
别墅的火越来越大,已经能够听到房间内传出噼啪的声音,火苗开始从各个窗口向外窜出,它们调皮地跳跃着,似乎在招唤着大祥。
大祥已经走上了台阶,身后便是已经燃起的大火,他冲着林川说道:“记住,我,叫雷祥,和雷伯宁雷彤是生死兄弟,我们都来自一个地方,那就是雷家村。”
说完,他毫不犹豫地推开别墅的大门,整个身体立即消失在火海之中。
对于绝大多数人来说,生死是最重要的事情,但还有一部分人却将生死看得很淡,在他们的观念中,在他们所经历的事件中,在他们所拥有的情感中,都有一些比生死更为重要的事情,比如说誓言。
与其说这是一个案件的始末,不如说这是一个男人的心路历程,雷祥,这是普通的农村人,在经历了生死的考验之后,他便将死亡当成了所有情感的附属品,为矿友的死而悲痛,为矿主的死而痛快,为雷彤的死而仇恨,为雷伯宁的死而释然,最后,雷祥选择了自己的死亡,他将这种死亡认定为忠诚。
在矿井下,那个黑暗的世界里,雷祥等三个人立下了死亡的誓言,或者一起追随九名同乡,或者一起逃出黑暗。在经历了一番事情之后,三个人终于死去了,虽然没有完全兑现那黑暗中的誓言,但三个人却死在同一种境况下,那便是光明,火热的光明,在这火热的光明下,雷彤的无辜,雷伯宁的罪恶以及雷祥的义无反顾似乎都变得并不重要了,剩下的只有黑暗中的誓言以一种火热的方式而结束。
苏琼听了林川的讲述不禁有些唏嘘,她是一个女人,但她似乎也能够理解雷祥的选择,甚至是雷伯宁的选择,这两种选择虽然一个显得高尚,别一个显得是那么无奈,但它们都恰如其分地完成了各自的承诺。
这时,老范回来了,他带来了一个令林川感到有些难以接受的消息,王大成及妻子,还有那五十万现金已经完全被警方扣押,抓到他们的地点却不是在火车站,而是在他们租住的房间内,没有收拾东西,而是平静地吃着饭,那装有五十万现金的箱子很随意地放在一边,根本没有藏匿起来的意思。
据说他们这顿饭吃了很久,久到根本没有时间逃跑,王大成只是给隍都城的出租车公司打了一个电话,表示自己不会再干了,请公司的人来把车开走。
老范听了苏琼简单的转述,脸色铁青着,盯着坐在旁边的秦玲:“既然事情经过是这样的,你为什么还要让我们抓王大成?”
“因为雷冬儿,现在开始,雷冬儿只有我这个妈妈,王大成夫妻俩应该在雷冬儿的视线中永远消失!”
“如果王大成夫妇离开了隍都城呢,雷冬儿也见不到他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