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又是个女子,而且肤色漆黑,长得跟炭团似的,与母亲和三个姐姐白皙的皮肤不一样,父亲怎么看都觉得别扭,便把她放在篮子里,趁着夜色扔到了乱葬泉。
方圆几个村子,死去的家畜,夭折的婴儿,都是往这里扔,大都过不了夜,就被狼或者野狗给撕扯完了。
一般没人敢走乱葬泉的夜路,偏偏这日就有了。
木匠赵大张做完了活儿,在主人家喝酒,到深夜才摇摇晃晃回家。路过乱葬泉,听到婴儿哭声,吓了一跳,以为遇到了夜鬼,拔腿就往家跑。
可是跑出去几十米,婴儿的哭声仍然不绝,酒意壮人胆,赵大张鬼使神差,就折返回去,凑近了一看,竟然是个装在篮子里的小娃娃。
“真是造孽呀,孩子还活着,咋就给扔掉了呢!”赵大张咒骂着这家人,弯腰把娃娃抱起,塞在怀里暖着,一路小跑回家。
到了家中,女人见他抱了个孩儿回来,好一通埋怨,家里的嘴还少吗?真不嫌累赘。话未说完,女人的眼睛就直了:“他爸他爸,快来看看,是个女娃嘞!”
赵大张跑过来,老泪纵横:“天可怜见,我终于有闺女了。”
赵大张是个好木匠,即使在最艰苦的年代,有把手艺手艺傍身,日子过得比一般家庭还是要好些。
他们家里并不是没有孩子,孩子还不少,夫妻俩一连生了三个铁蛋儿。
人都讲究个儿女双全,他们的内心,无比的渴望有个女儿。
女儿就是小棉袄啊,老了能够指望这三个狼崽子吗?还是要有个女儿!
但是真不敢再生了,万一又是个铁蛋儿呢?
在这样强烈思维的主导下,他们四处打听可以可以收养的女孩子,不过,这种事情,可遇而不可求,没想到,还真让他遇上了。
女人欣喜之下,还是冷静:“孩子我们不能要。”
赵大张抱着闺女,正合不拢嘴,闻言道:“为啥?”
女人道:“你想啊,被扔在那地方,家肯定远不了,万一咱养大了,人家要回去,不就白瞎了吗?”
赵大张满不在乎的说:“是他们扔掉的,肯定就是不想要了呗。”
女人掐了他一下:“不行,等天明了,你去,打听下是谁家的,必须得立个文书才行。”
赵大张乐了,这简单呀。第二天,他顺路找到了那户人家,说明了来意。
男人指着满屋子跑得女孩子,苦笑道:“你看,我还能养得了吗?”
赵大张备了一份礼物过去,在家族老人的见证下,摁手印立了契约,约定从此两无瓜葛。
他们家的三个儿子,分别起名为大丑、二丑、黑丑,呵呵,这样的名字在农村司空见惯,省事,好养育。
老三本来应该是三丑,但是赵大张觉得,既然不打算再生育第四个孩子,就不能再继续排序,就应该在名字上体现出终结来,正好老三黑瘦黑瘦,干脆叫黑丑了。
从给儿子起名可以看出,赵大张是粗俗人,不过赵大张的父亲也好不到哪里去。
赵大张名字的由来,不过是因为父亲姓赵,母亲姓张,本人排行老大,自然叫大张,他有个兄弟叫二张,妹妹叫张妞。
粗汉子赵大张在这个养女的名字上,同样没有动多大的脑筋,既然长得黑,又是宝贝女儿,于是随了黑丑的名字,起了个黑紧。
紧,在我们棋田的方言里,意思是:非常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