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战胜的故事,伴随着醉意,讲得又臭又长,而且逻辑混乱。
但马子房听得如梦似幻,半晌无语,老爹居然曾是潘德印的好朋友,帮助他东山再起,又在不经意间,将他推入了深渊。
一场大雨改变了很多人的轨迹,包括他马子房。
小星星趴在桌子上睡醒一觉,见斗鸡张三仰着脖子,鼾声如雷,口水顺着嘴角流到胸脯。
真他妈恶心!
他一脚将张三踢醒,张三鸡翎一支棱:“啊,讲完了,算账走吧!”
见马子房不吭声,张三甩开唱腔:“小驴儿,你莫伤心,千年的铁牢,终有那坐穿时呐!”不忘拍拍他肩膀,“放心,哥哥陪你到底。”
“我也陪你!”小星星打着饱嗝,义薄云天表情到位,马子房一脚踹去,“陪你个大头鬼,就知道跟张三学嘴,不盼着老子好。”
既然醒了,各回各家,各找各妈,马子房心疼的结了账,他娘的,今天的故事听得可真得劲,死贵死贵!
四大损友依依惜别,谁都不肯先走,在门口礼让再礼让,就差跪下来桃园四结义了。
马子房将电动车交代老板娘放好,一摇三晃朝家里走去。
路灯将影子拉得很长,风轻轻吹起,树影婆娑起舞,马子房不由跟着手舞足蹈起来。
嗖!
冷不丁,一辆黑色普桑擦着身子飞过,差点将他带倒。马子房怒不可遏,从地上捡起一块石头冲车屁股甩去:“他妈的赶着投胎啊!”
石头终究赶不上车速,寂寞落下,滚了几滚,不动了。马子房满心懊恼,伸出食指,在黑暗天际画了个圆圈:“画个圈圈诅咒你!”
砰!
话音未落,就听见一声沉闷巨响,他一哆嗦,酒立刻醒了三四分。
远处,冒了一阵白烟。
追过去到跟前,乐了。
刚刚差点撞着他的黑色普桑,直接飞上了转盘,撞到了中间的柱子上。
活该!
骂完后他开始担心,车里的人有事没有啊?毕竟是自己画圈圈诅咒人家来着,有点心虚感。
周围已经有好多人在围观。
副驾驶打开,下来一个人,捂着额头,血从手指缝里突突往外冒着,马子房一看,酒顿时全醒了。
居然是潘德印!
夜色下,潘德印站在那里,像是傻了一般。他打了个瞌睡,就莫名其妙的被撞懵了,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不知是哪里来的勇气,马子房分开人群,来到他身边,低声道:“还不快走!”
幸好夜深了,人比较少,倘若有人认出潘德印来,可不是啥好事,恐怕第二天就会传遍整个县城。
看到马子房,潘德印有些尴尬,但旋即醒悟过来,哦了一声,低头钻进人群,消失在了茫茫夜色之中。
车内发出呻吟,马子房凑过去,发现驾驶位上,坐着一个打扮妖娆的女人。
大波浪头,上身穿着红色镂空蕾丝装,下身棕色超短裙,头伏在方向盘上,露出一截雪白的腰来,似是受了极重的伤。
不由心中暗骂,潘德印你丫的,死不悔改,天天寻欢作乐,真不是东西,还得老子给你擦屁股。
他不敢大意,赶忙拨打了120,这时,警灯闪烁,交警队接到群众报警,也赶过来了。
“小马,开车不过瘾,想开飞机了?”为首的年长交警老秦,瞧见马子房,神态一乐。
“秦哥是你啊,这不天太黑,路灯坏了,没看见吗?”他递上一根烟,为老秦点上,低声恳求,“表姐开车来接我,结果不小心上去了,通融通融。”
老秦面色一动,目无表情:“叫叔!”
他和马子房去世的老爹马聪是老相识,以前经常到他家里喝酒,那时候马子房还流着鼻涕呢,没想到老马死后,被小马驹改口叫成了哥。
马子房恭恭敬敬:“叔!”
“哎,舒坦!”老秦受用无比,旋即再度严肃起来,“别以为叫叔就能饶了你,人你可以先带去看医生,车我拉走了,明天到队里接受处罚。”
啊——
马子房懊悔,早知如此,叔就不叫了。
老秦拍拍他肩膀,叹道:“运气不好啊,要是明天,肯定就撞不上去了。”
马子房莫名其妙:“为啥?”
“新来的领导,不喜欢转盘,说这玩意儿看着头晕,明天早上就要拆了,最后存在的一晚,你们这是赶着来啊,用电影里的话说叫啥来着,正点。”
啊——
马子房身子晃了三晃,险些一口老血喷出来,真够倒霉的,幸好不是我撞上来的。他有些同情潘德印和车里的女人了。
救护车来了,老秦拍拍他肩膀:“走吧,运气还不错,至少不用赔维修转盘的钱。”
马子房哭笑不得,跟着上了救护车。女人已经醒了,在车上坐了起来,眼珠子骨碌碌看着他:“你是谁?潘德印呢?”
女人骤逢大难,衣着不整,妆容错乱,但沉着冷静,没有一点惶急,像是见过世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