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住所,我给手机插上卡,在失联的这段时间里,顾春如等人给我发来重复的消息,全都是问我去哪了,埋怨我来无影去无踪的自私,对此我轻轻滑动消息删除,打算离开就不能拖泥带水,一旦有了牵挂就无法踏实生活。
就在删到刘婷对话框时,我犹豫了,因为她给我发来一条较为醒目的消息:“这次打算离开多久?”
我并不意外远在山东的她能知道我离开的消息,但面对这样一个我自己都拿不准具体时间的问题,我陷入沉默,不知该怎么回答,思虑良久,快速敲击屏幕回复:“我也说不好,如果能在这里扎根,就不经常回去,如果无法生存就再换个地方,总之一时半会儿回不去。”
刘婷没有过多询问,向来尊重别人意见的她只是简短的回复句“我知道了”,便结束聊天。
刺眼的灯光照亮房间每一处黑暗,照射进我孤独的内心,一无是处再加上负债累累的我不敢厚脸皮让她等待,心中纵有万般不舍,最终也只能化作一句不起眼的“照顾好自己”。
我清楚这次聊天之后,我就真正意义上成为孤家寡人,身后再也没有坚定的后盾,也没有愿意与我同甘共苦的朋友,徒剩自己一人孤军奋战,迎着灰暗的人生,将手腕缠满荆棘,用鲜红和深绿引路。
......
和刘婷进行“默契”道别后,心情竟出奇的安静,没有上次决裂时的悔恨,反倒只有卸掉压力的轻松,可能是我一直自责于自己总是连累身边的人无辜受难,所以潜意识觉得和她分开是件好事,至少对她而言是安全的。
一声微信提示音将我从恍惚中带出,点开一看原来是林照薇加我的验证消息,上面是她在酒吧高台上摆pose的现场照,由此可见这是她的工作号。
通过以后我立即翻看林照薇仅三天可见的朋友圈,全是推销酒水的广告,其中最受欢迎的当属科罗娜和百威,我倒觉得这两种酒除了贵之外,和雪花、哈啤味道无异,倒是夺命燕京独特,能品出麦芽的香甜。
对于经常泡吧的人而言,白天的一切工作都能称为“应付的活着”,只有到了晚上,走进卡座、桌上摆满洋酒、周围美女成群的时候才叫生活,然而我习惯性的认为,除了发朋友圈显摆自己消费额度高以外,他们明显是在挥霍青春。
就在这时,林照薇给我发来消息,她说:“既然缘分让我们成为邻居,能不能过来捧个场呢?”
我嗤之以鼻的将手机扔在一旁,以现在的身体状况,走进酒吧被DJ舞曲埋没的一瞬间,就难以保持站立,更何况酒吧这种地方,有几个能保持平稳进去,不踉跄走出来的?
我本想用同样无视的方法回绝,不料肚子却饿的咕咕乱叫,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光顾着规划生活,一整天下来都没吃饭,难怪会胃低血糖、胃痉挛呢......
手机又响了一声,林照薇见我没回复,发来两个疑问的表情。
现在是晚上九点,周围除了烧烤店外均已打烊,反正去了不喝酒光吃东西也不至于被赶出来,人们得关注点全都在扭动的腰肢上,因此不会有人注意到我,抱着一丝侥幸心理,我简单洗了个头,整理好发型后离开住所。
乘坐出租车来到fix酒吧,下车便听到里面传出炸裂的舞曲,有的人左拥右抱的走进去,有的人被搀扶着跌跌撞撞走出来。
我避开人群绕到门口。两个服务生礼貌的向我颔首,问道:“请问有预约吗?定的卡座还是散台?”
“没预约不能进吗?”我下意识问道。
两个服务生对视一眼,可能第一次听到这种无知的提问令他们措不及防,其中一个身材偏瘦的人迅速调整好表情,依旧礼貌性的说:“没有预约也可以进,但卡座已经被提前定出,您只能到散台凑合一下。”
我也尴尬的点点头,然后跟随人流走进去,酒吧那扇半掩的门透出来扑朔迷离的灯光,到处飘荡着香烟和酒水的味道。掺杂着嘈杂声、嬉笑声、音乐声。
淹没在欢闹的海洋中,我的身体并没有不适,这里人多反倒更安全,酒吧老板也不会见死不救,毕竟在这个地方出事会影响到生意,但凡做生意的都明白这一点。
散台处遇见了一些在闪烁的灯光迷离的音乐里狂乱的人群中舞动的人,一些悠然地坐在吧台前看bartender玩弄酒瓶的人,一些聒噪的落寞的兴奋的低沉的强势的无助的人。
寻着欢笑声,一眼发现同样沉浸在气氛中的林照薇,她正拿着倒满酒的杯子敬向卡座内的人群,酒杯相互碰撞发出清脆的响声,她并没第一时间发现我的到来,在我清醒的注视下,连续和五个卡座的人喝了五杯酒。
想到我是来这里解决解饿,而她是工作,于是我打算不影响她,独自点了些小吃,坐在散台大快朵颐。
片刻后一个身穿牛仔短裤的女人勾住我脖子,嘴唇紧贴在我耳畔,喊道:“第一次来酒吧吗?”
吵闹的环境中说话声小便是徒劳,我不打算用嘶吼的方式与人对话,摇了摇头伸出双指,示意她我是第二次来。
绚烂灯光映照着盛满拉菲的高脚杯,觥筹交错间暧昧的色调侵蚀着麻醉了的人们的心,气氛充满着陌生的暧昧感。她用怀疑的眼神看着我,又凑到我耳边大声喊道:“那你一定活的很开心吧!?”
我歪头问道:“为什么这样说?”
“这里的人大多是为情所困,被生活欺压,包括我在内,都来这里释放灵魂,寻找真实的自己,可我观察半天也没见你喝一口酒,光在那吃东西了。”她说着就要抬手撩我下巴。
我本能的当值她的纤纤玉指,拿起鸡块湛满果酱送进嘴里,看着站台上点头如捣蒜的人们说:“今天胃不舒服,所以来这吃口东西。”
她立刻皱了下眉头,不满的说道:“这理由太假了!胃不舒服来酒吧做什么,想逃酒直接承认自己不胜酒力多好,非要说什么不舒服之类的话,倒不如说自己吃头孢,这样就没人敢跟你喝酒。”
我懒得与她争执,也讨厌她这种不知全貌就乱评价他人的人,自顾自的吃着鸡块和薯条,见我沉默,她大概也猜到我不会再说什么,扫兴的冷哼一声,回到距离我一桌之隔的散台,在十多个空酒瓶里拿出还剩半瓶的百威,仰头喝下去,继续跟着舞曲节奏摇曳着。
震耳欲聋的音乐和跳动的灯光严重影响到我的食欲,索性加快节奏吃完赶快离开,我端起盘子将剩余的鸡块倒进嘴里,大口咀嚼,很快便因为没有水噎住,我捶打着胸口企图快点咽下,好离开这个不适合我填饱肚子的地方。
狠狠的打击落在后背,我不受控制的吐出嚼到一半的鸡块,刚要冲身后打我的人发火,转头却看见眉清目秀的林照薇正用嫌弃的眼神看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