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长荆意味道。
“陈婕妤在宫中确实是个奇怪的存在,后宫的女人都以皇上的宠幸为荣。而她,却愈发显得卑微。甚至对于萧玉翀,她能不见便不见。致使萧玉翀自小便一直自卑又自负,性格阴鸷,行事不择手段。”
夏东珠感到了脑浆子有点疼。
想着富金山的身世,萧玉翀的身世,萧长荆的身世,上一辈的事真是剪不断理还乱。
这里面都关联着三个男人,皇上,陈储和拓跋煜。
想到拓跋煜,夏东珠急忙问。
“北疆战事已平息多日,北蛮可有传来拓跋煜的消息?既然拓跋耀已登基称帝,那拓跋煜战败回京……”
萧长荆习惯性地揉着额头。
“拓跋煜失踪了。”
夏东珠大吃一惊,“失踪了?究竟怎么回事?”
萧长荆轻轻道,“他战败逃往北蛮京城,在半道遇到拓跋耀派去的人截杀,所有人都死了,他趁乱逃脱……”
夏东珠心头立马升起一丝不好的预感,有一种可能在她脑海里升腾。
“阿荆,你说拓跋煜会不会逃到南萧京城?他在北蛮再无立足之地,会不会再以老青城王的身份出现……”
萧长荆明显脸色一白。
他紧蹙着眉心,不说话。
他定然也想到这种可能。
夏东珠思索着道,“许太妃已死,往事不可追,拓跋煜所说也不见得是真。当年许太妃陪着你父王在温泉山庄养病,那里应该还有一些老人……”
夏东珠的意思,若是温泉山庄还有一些识得萧煜的老人,对当年事,定然能透露出一些蛛丝马迹。
萧长荆轻摇头,“回京后,我就派人去了温泉山庄,可惜当年追随皇祖母和父王的人,在皇祖母死后,都陪葬了。如今的温泉山庄,没有一人晓得当年事。”
“若拓跋煜真敢来到南萧京城,绝不能让王妃知晓他就是萧煜……你的身世,也绝不能外露。”
萧长荆叹息一声,将夏东珠紧紧拥在怀里。
“有些事该来的总会来,我已做好准备。”
“可王妃会受不了,皇上也受不了,这件事太过惊世骇俗。一旦大白天下,王妃定然活不了,而你也会受千夫所指,在南萧无立足之地。”
“阿玺 ,若此事为真,那也是我的命,我逃不掉……”
夏东珠心疼地抱住他,将脸深深埋进他怀里。
“不,阿荆,绝不能让拓跋煜得逞。你是南萧青城王的萧煜的儿子,是镇国公李绪的外孙,你是南萧人,与北蛮毫无干系。
明日你去见刘妙,一定要将老青城王的王佩拿回来。拓跋煜没了王佩,他就永远做不回萧煜……”
夏东珠仰脸看着他,“你不方便做的事,交给我。我父皇留给我的人不少,富金山也会帮我。
如今他也承认自己是西羽人。萧玉翀逼宫造反,安国公定然也找了他,他没心动。想必,对于自己的身世,他想开了。”
萧长荆却摇头,他捧着夏东珠的脸。
“阿玺,你什么都不必为我去做。我今生唯愿你平安无事,我已与阿骐说好了,若真有一日,他登上皇位,必放你回西羽……”
夏东珠一听,立马推开他。
“原来你真的根本就不曾想过要娶我。萧长荆,别忘了你的誓言,咱们已经在居平关成亲了。你到现在还想着将我推开,你到底有没有良心?”
萧长荆一叹,伸手又将她捞进怀里,他满目伤痛,轻轻闭上眼。
“阿玺,我每一时每一刻无不想着与你在一起,可我的身世……若一切为真,这是我和母妃必须面对的现实,这是我们的劫。”
“哼,你就这么听天由命了?萧长荆,你还是赫赫有名的青城王吗?这点挫折,你就认命了!若是拓跋煜敢毁了你,我便让他永远都开不了口。
阿荆,当年事,也由不得他说了算。既然当年的青城王萧煜已死,那他就休想再见光明。当了二十年北蛮的太子,如今战败无处安身,又想着回南萧做回青城王?天下哪有这样的好事!
今日我去见刘妙,便感觉出她与安国公或许不是一条心。她喜欢萧玉翀,而安国公却根本不想救他,却想带走陈婕妤。阿荆,你不觉得很奇怪吗?
明日你再探一下刘妙,看她究竟想干什么?”
“好。”
夏东珠并未在‘百福楼’留宿,见过萧长荆后就回了公主府,夜枭一直在‘百福楼’后门等着她。
见她出来,夜枭凑上去,“公主,皇后召你进宫。”
“现在?”夏东珠一惊,“可有讲何事?”
夜枭摇头,“是宫里皇后身边的李公公亲自到公主府传的懿旨,让你不管多晚,今日务必进宫。”
夏东珠叹息一声。
自从太子丧,皇后就认定是她给太子带来的厄运,她一直不曾再进宫。如今皇后这是脑袋被门夹了,又想起她来了?
“走吧!去皇宫。”
夏东珠提着裙子就蹬上马车,既来之则安之,她这未来储君皇后的身份,倒也不怕她。
此刻天色已暗,夏东珠到了凤栖宫已是晚膳十分。
李公公将她引到凤栖宫主殿,夏东珠踏进去,看到皇后正在用晚膳。
她便在花厅外站定,“公公,待皇后用过晚膳后我再进去吧!”
李公公倒也和善,往里面瞅了一眼,随后笑着说,“那便委屈公主了。”
“不委屈,公公请便。”
李公公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一颔首,便进了花厅伺侯皇后用膳。
夏东珠一人待在花厅外,东张西望,没有一个宫婢来为她上茶。她也不觉得怠慢,便在花厅外溜达。
直到小半个时辰,皇后用过晚膳,才召她进去。
夏东珠向皇后郑重行了礼,皇后阴着脸,阴阳怪气的样子。
“公主可知,本宫召你来是为何事?
“请皇后娘娘明示。”
许皇后瞧着她油盐不进的样子,甚是生气,将茶盏重重顿在小桌上。
“你这天寡之命,已经克死了太子,如今却还顶着未来储君皇后的名头,你是想将我另一个儿子也克死吗?”
皇后笃定将来的皇位非萧玉骐莫属。
夏东珠有些为难,“只要皇后娘娘能将我这名份给去掉,阿玺也是感激不尽的。”
“你明日就去向皇上自请废掉未来储君皇后的身份。”
夏东珠立马苦下脸,“皇后娘娘是知道的,阿玺已经向皇上抗争过了。奈何,皇上不允。阿玺万般无奈,若不明日还请皇后娘娘助我一二?”
夏东珠这是要拉皇后下水。
皇后却冷哼一声,自然知道她所说不假。但她也不愿触皇上霉头。
“你不是萧长荆的女人吗?你若还想和他在一起,就让青城王出面,他对付皇上,很有一套。”
瞧皇后这话说的。
“请皇后娘娘慎言,我与青城王清清白白,外界传言不可信。”
皇后脸上立马现出凶戾,“看来你是敬酒不吃吃罚酒,硬要赖定‘未来皇后’这个名分了?你这个不知检点名声败坏的小医娘,着实可恶!即便身为公主,也万般遭人嫌恶。本宫是绝不会让阿骐娶你的。”
夏东珠瞧着皇后竟然不顾身份如此谩骂于她,心里一冷,直接挺直脊背直面皇后。
“皇后娘娘既然如此嫌恶阿玺,那也不必再等明日了,阿玺今晚就去求皇上废了‘未来储君皇后’这个身份。”
夏东珠说走就走。
李公公却变了脸色,他急急对皇后道,“娘娘,此刻皇上正在‘浮萍宫’,千万不能让公主去请旨。”
‘浮萍宫’是陈婕妤的宫殿,皇上只要一到‘浮萍宫’,天大的事都不能去打扰。
皇后瞬间眯起眼,“本宫就是故意让她去闹,我倒要看看萧玉翀逼宫轼父,皇上竟然还要袒护那个狐狸精,没治她一点罪。本宫心里就是恨呢!”
李公公急忙对皇后身边的王嬷嬷施了个眼神。
那王嬷嬷是个精明人,立马微一点头,转身便走了出去。
夏东珠正慢悠悠地在皇宫闲逛。
方才她也是故意的,若不装着生气,皇后不会那么快放过她。身为长辈,皇后这么做,真是小气至极。怪不得这么多年一直不得皇上心,拈酸吃醋,成不了大器。
可她大话放出来,还真要去见皇上啊?
这个时候,皇上应该翻了宫妃的牌子,如今也不知在哪个嫔妃宫里?她还真不好去打扰。
算了,反正她对皇宫也熟,就去御花园转一圈,稍后再出宫。
“公主,前面的牡丹花开的正艳,可以过去嗅一嗅其花香。”
夏东珠刚到御花园,就听到她三哥夏松林的声音。
借着宫灯,她向前看去,就看到她三哥夏松林正带着一个少女在御花园赏花。
那个少女穿着简单的宫装,身边并没有婢女,眼睛似乎看不见,一只手正搭在夏松林手臂上,另一只手摸索着花,凑上去就使劲地嗅。
“云棠公主萧玉姝……”
夏东珠轻轻低喃。
她是皇上和皇后唯一的小公主,生的貌美如花,可惜生来眼睛就看不见。平日里根本就不会出现在人前,即便是皇上的寿宴,她也不曾出席。
她三哥身为殿前司统领,利用职务之便,与这小公主走的如此近。
在前世,她大哥二哥出事后,她三哥夏松林就毁在这个小公主手里。本该在上次皇上寿宴,二人幽会,被人撞见他醉酒毁了公主清白。皇上怒极,对他用了杖刑,生生将他脊柱打断。
可上次云棠公主并未出现在皇上寿宴。
前世的种种都已改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