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东珠赶到城外十里长亭,远远就看到长亭内站着一袭红衫。
她眸光警惕地向四周扫了扫,长亭外一览无余,不见任何侍卫和仆从。
夏东珠一哂,刘妙倒是大胆,竟敢一个人在长亭内等她。
是真有胜算?还是笃定她不会拿她怎么样?
夏东珠下了马车,示意夜枭守在亭外,她一个人提着裙子就上到长亭。
长亭内摆着一幅茶海,旁边有小泥炉,一盏精致的小瓷壶正咕咕冒着热气。
刘妙正背对她而站,听到动静缓缓转过身,一双漂亮的眸子带着凌利,冲夏东珠一笑,福了福。
“蓝瑛见过阿玺长公主……哦,不对,是应该称呼你为太子妃?或是未来的皇后娘娘……”
她满脸的讥诮,一张笑脸酸溜溜的。
夏东珠一撩裙子就矜贵无比地坐到石凳上,抬手就将小泥炉上的瓷壶拿起来冲泡到茶水里。
“哪一种称呼,都是郡主可望而不可及的,何必酸溜溜?太子新丧,举国悲痛,郡主却极是幸灾乐祸,看来萧玉翀在牢里还没吃尽苦头……”
她话一落,刘妙脸上的笑意完全冷下来。
她哼一声,眸光意|味地看着石桌上的茶水,走到夏东珠对面坐下来。
“看来公主一样不是很伤心,恐怕你心中最想嫁的那个人根本就不是太子,他的生死,公主在意吗?”
夏东珠倏地眯起眼,瞧着刘妙挑衅的眼神,‘扑哧’一笑。
“全天下都知道我曾经三嫁两寡,如今未嫁又成了望门寡。皇后说我是扫把星,将太子克死。郡主以为,我该在意他吗?”
刘妙一嗤,“公主倒不避讳。”
夏东珠哼哼两声,“天下皆知的事,何必藏着掖着?郡主今日约我,不会只是想跟我讨论我在不在意太子的事吧?”
说着,夏东珠眼眸瞅着刘妙,将茶盏端在手里饮了一口。
刘妙眸光深深浅浅,瞧她喝尽杯中茶,唇角便笑了。
“自然不是,今日邀公主前来,主要是想跟公主聊一聊青城王……”
夏东珠心里一突,面上却无任何表情,“郡主有话就直说,开诚布公,都节省咱俩的时间。”
刘妙也为自己斟了一盏茶,拿到唇边浅饮一口。
夏东珠目光也幽幽地瞧着她端起的茶盏。
两个女人都不动声色,却都在暗暗较劲。
“天下都传闻,公主曾是青城王的外室,可他永远都不能娶你。”
夏东珠好似听到了天大的笑话,“郡主莫不是傻了吗?我是皇上亲赐的太子妃,如今又是未来储君的皇后,青城王能娶到我吗?再者,什么外室?郡主不也说那只是传闻……”
刘妙脸上又露出讥诮,“是不是传闻?想必公主更清楚。”
夏东珠立马来劲了,“我就不明白了,昨夜青城王府刚有贼子闯入,今日郡主就约我来谈青城王。难不成青城王府昨日的贼子与郡主有关?郡主究竟意欲何为,干趣竹筒倒豆子痛快点,我可没时间在这里跟你磨叽。”
夏东珠说着,面上显得极度的不耐烦。
刘妙立马缓了语气,“公主不必生气,我这样说,完全是想确定公主与青城王究竟能不能说得上话?想请公主帮我给青城王捎一样东西。”
说着,刘妙从怀里拿出婚书就摊在夏东珠面前。
她眸光带着意味,仔细审视她,就想看她震惊的反应。
夏东珠瞟了眼那纸婚书,待看清上面的内容,脸色果然微变。也只是微变,随后又恢复正常。
她强压下心头的震动,冷眸瞅着刘妙。
“郡主这是何意?你与青城王的婚书,这么重要的东西,郡主却让我稍给他,你是故意的吧?”
刘妙自然是故意的。
她脸上带笑,却有些失望。
她以为夏东珠看到后肯定会震惊慌神,没想她竟能如此镇定。
难不成京城传言真是假?
她垂下眸子,端着茶盏优雅地品了口茶。
“青城王不肯见我,所以这婚书我无法递到他手里。便想恳请郡主帮我问一声青城王,当年老青城王允下的婚事,他还认不认?”
夏东珠嗤笑,“本公主凭什么帮你传递消息?你是我什么人?真是可笑。”
说完,夏东珠站起身直接就要下长亭。
“公主且慢。”刘妙急忙拦住她,“我知道公主与青城王两情相悦,今日麻烦公主,还有一句话希望公主也能捎给青城王。”
夏东珠转身,“刘妙,萧玉翀逼宫造反,罪无可恕。安国公隐在京畿大营威胁娄海,娄海和魏禹已将实情向皇上陈禀。安国公逃了,娄海被皇上发配边疆。你父亲当年的功勋,或许可以令皇上不治罪于你。
但你若想拿着这纸婚事生事,你就找错人了。本公主金枝玉叶,你够不着,也不配本公主帮你传话。”
刘妙脸上终于有了丝变化,她眸光暗沉,又从怀里拿出老青城王的王佩放到婚书上。
“只要公主能帮我给青城王传个话,只要他能让皇上放了萧玉翀,这婚书和老青城王的王佩我便还给他。从此,我与他再不相干。
你与他嫁娶两欢喜,他不会再有后顾之忧。否则,你们永远都不可能走在一起。”
夏东珠瞅着石桌上老青城王的王佩,知道刘妙拿出的东西应该都是真的,可即便如此,她又怎会如她愿?
“我若说不呢?”
刘妙身子一僵,脸上终于显出焦急。
“公主此生在意的难道不是和青城王双宿双飞吗?我将婚书和王佩奉还,便算是解除了与他的婚约。公主只需将话传来,青城王怎么做,他自会权衡。”
“那你为何要救萧玉翀?他犯的可是轼父谋逆的大罪,一纸婚书和一块王佩就能将他救了?你知道这有多难,即便你拿出这些东西,青城王就会就范?”
刘妙神色一正,斩钉截铁地道。
“青城王一定会同意的,因为在他心里,这世上没有比公主更重要的事。而对于我,能救出萧玉翀,便是此生再无遗憾。”
夏东珠眼一眯,“你,喜欢萧玉翀?”
刘妙脸色一红,低下头。
“在皇上寿宴之上,我对他一见倾心……这也是我此番约公主的原因。若是此事换成公主,想必你对青城王也会是倾其所能地相救吧!将心比心,还望公主能帮我一二。”
此话若这么说,就能解释的通了。
夏东珠意味地瞟了她一眼,又走回石桌旁坐下,“郡主早说嘛!你爱上萧玉翀,想救他,我便能理解了。只是,有件事还望郡主坦诚相告,李瑜是不是安国公掳走的?他意欲何为呢?”
刘妙叹息一声,“义父怕也是想要挟青城王为他所用。”
夏东珠摇头,“就一个李瑜,怕是还不能撼动青城王的决心,只会令他更反感。你们要救萧玉翀,能不能别用这种要挟的方式?谈别的交易不好吗?”
“成王败寇,义父想救的或许不是萧玉翀……”
夏东珠惊奇一声,“那他想救的是谁?”
随后,她脑中灵光一闪,“难不成他想要的人是陈婕妤……”
刘妙一听,直接将脸转向一边。
夏东珠立刻明了,她猜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