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东珠立马低下头,装着极害怕的样了,返身推开霍襄的门飞快跑进去。
霍襄正要恼,夏东珠轻嘘一声,“楼下来了很多军爷,极是怕人。待雪停了咱们就走,千万不能生事。”
如今还未弄清陈瑄与柳师爷的关系,他们刚一落脚,陈瑄就赶到了,会不会太巧?
霍襄的房间竟然是没有后窗的。
夏东珠扯着红绫就走,霍襄也没奈何。
待到了自己房间,夏东珠急忙奔向后窗,见后院人头攒动,很多马车,上面堆起高高的大箱子,都用油纸布盖着,上面铺了一层的雪。
夏东珠数了数,足足有五十七辆。
陈瑄将军带来的马车停在了西侧,和柳师爷的商队中间还有一大段的距离。
“咚咚咚,”有人敲门。
夏东珠去开门,见是霍襄,“何事?”
霍襄伸长脖子往房间里看红绫,嘴里说着,“柳师爷刚才说了,一会叫你们下去用饭。”
“知道了。”夏东珠一把推开霍襄往里挤的身子,“别那么没出息,柳师爷给咱们安排了上房,给其他兄弟安排了丁字间通铺。霍襄你去下面跟其他兄弟睡在一起,这间上房退给柳师爷。”
“为什么?”霍襄瞪眼。
“我没银子付账。”
“柳师爷说都是富家出,咱们不用交钱。”
夏东珠点头,“那是对你们这些押运货物的人说的,可我和红绫不是。就当我们住了你的房间,你去下面住,这样别人少说闲话。富家仁义,咱家再穷,也要有志气。”
红绫也走过来,“姐姐说的对,霍襄,咱们再不能让人看不起。你是男人,自然要晓事。”
霍襄低头想了想,再抬起头时目光很坚定,点头,“我知道了,你们就住在这间房,我去下面睡。一会你们也不要到下面吃饭,我给你们端上来。”
“那倒不用,我们红绫一会就下去,不能不给柳师爷面子。”
霍襄点头,一步三回头下了楼。
“红绫,来,咱们先上个妆。”
这冬日,天黑的早。晚膳时分,霍襄又来叫,夏东珠和红绫下了楼。
霍襄看到她们,满脸惊讶,“姐,你们这是……”
“闭嘴!”
夏东珠瞪他一眼,霍襄立马闭上嘴。
红绫冲他一笑,“这是姐姐的主意,她说这驿站就我们两个女子,不安全。还是这样好。”
霍襄立马牵住她的手,“这次姐做的对,你太漂亮,自然不能让那些臭男人看到。”
夏东珠立马向他投来一瞥,那样子是说,真恶心!
柳师爷和柳白早已坐上了桌,看到夏东珠和红绫下楼,柳白一下子瞪大眼。
柳师爷抽着烟袋也似没坐稳,身子晃了晃。
“柳师爷,抱歉,让你们久等了。”
夏东珠笑着打招呼。
柳白猥琐地看着她,“你们的脸是怎么回事?”
只见夏东珠和红绫的脸上紫一块黑一块,紫中带青,上面还布满了小疙瘩,看得不仅瘆人,完全破坏了之前的美貌。
夏东珠摸着脸,唉声叹气,“都是被风雪吹的,得了冻疮。在外面不觉得,这一到暖和的地方,就特别的痒。手一抓,就成这样了。”
柳白哑口无言。
这确实是得了冻疮的症状。
可她们不是一直坐在马车里的吗?
他也摸上了自己的脸,确实挺痒的,还真抓出了几个小疙瘩。
陈瑄将军与其他将士也正坐在另一侧吃茶,听到夏东珠的话都不约望过来,见是两个单薄的小娘子,脸上的冻疮着实吓人,又肿又紫又青,简直不堪入目。
众人都笑笑,没说话。
夏东珠目测了一下,与陈瑄将军坐在一起的有三四十人,整整围了五个大桌子。与柳师爷这边倒像井水不犯河水,佯装根本不认识。
夏东珠觉得有点好笑。
这‘华山’驿绝对不同寻常。
“饭来喽!”
驿丞马留一声吆喝,十来个伙计端着宽大的托盘进来了,热腾腾的饭菜上来,并没有厚此薄彼。正好每张桌子都上了一些菜。
众人正要开吃,不想,屋门又被人从外面推开了。
一股寒气夹染的雪花扑进来,众人都不约扭过头。
竟是一群江湖人。
具体的应该是镖局的人。
他们都穿着青色的棉袍,带着厚厚的棉帽,围着脖套,手里拿着刀剑,一副千里走镖的模样。
他们一进来就冲驿丞喊,“麻烦驿丞给我们‘瀚阳’镖局的兄弟们快些上些吃食,兄弟们都冻坏了。”
说完,为首的一个络腮胡子的大汉将一袋银子抛给驿丞。
有银子自然好办事。
驿丞放下饭菜,急忙笑着迎上去,比酒馆里的小二还热情,“请各位到旁边先入座吃茶,饭菜马上就到。”
忽啦啦上百人一下子围了十张大桌子,本来宽阔的厅堂一下子显得拥挤不堪。
瞧着他们的人数,看来押的镖车不少。
络腮大胡子方一坐下,就对着陈将军和柳师爷抱拳拱了拱手,“‘瀚阳’镖局,各位,幸会幸会。”
陈将军的人也对他拱了拱手,也算是见了礼。
柳师爷也冲他们点了下头。
马驿丞果然上饭很快,整个厅堂都飘着一股饭菜香。
这两百来人挤在厅堂用饭,那声音可想而知。不过大家都似乎很规矩,楚河汉界,经纬分明,都闷头吃饭,奇迹般地谁都没有闹事。
夏东珠摸摸脸,早知没人觊觎她们的美貌,就不用糟|蹋自己的脸了。
不过一盏茶的功夫,每个桌子上都上满了菜,让夏东珠不得不佩服驿丞的速度,好像知道今天会来这么多人,饭菜都早已备好似的。
不过有热饭吃,谁都没有愚蠢地多嘴。
大家正吃的开心,驿站的房门又被人推开了。
众人又都扭头看去。
见只有一个人站在门口。
是个男人。
身姿纤长挺拔,穿着一身湛蓝的软袍,头上戴着斗笠,看不到脸。脖子上围着一条宽大紫色布巾,手里握着一把剑,一身的落拓。
竟是个剑客。
可夏东珠瞧着他身上的湛蓝软袍,突然心头有点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