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东珠低头想了想,其实她在河边就想好了,现在只是琢磨该怎样说出来,才不会令他更生气。
“我为殿下治头疾,若治不好,无论需要多长时间,我都不会离开殿下。若是两年后,殿下因疾而去,我便殉葬。绝不苟活。”
她是想表决心。
可听在萧长荆耳中,却又是另一番意思。
他眯着眼睛审视夏东珠,“就这么想为爷殉葬?”
夏东珠板着脸,一眨不眨与他对视。
“医不好殿下,无颜苟活,阴曹地府,继续为你治疾。”
“哼……”
萧长荆冷哼一声,收回视线,唇角却不自觉勾了起来。
“还有呢?”
他拉着长腔,已不像之前那么生气。
“殿下必须答应我,要护大宝二宝一生平安,此生绝不能以任何理由再利用他们。更不能在他们长大后,挟恩以私,让他们为你做事,以身犯险。我要他们婚嫁自由,不论富贵贫贱,你绝不能干预。”
夏长荆摩挲在茶盖上的手一顿,胸口微有起伏,眼睛盯在某处,不知在想些什么。
船舱内陷入一种凝重,有一丝压抑。
就在夏东珠以为他不会同意的时候,他却自嘲一笑。
“你真是咸吃萝卜淡操心。”说完,他端起茶盏饮了一口。
“还有呢?”
看她还能怎样的得寸进尺?
夏东珠暗暗松了口气。
这个男人一言九鼎,答应的事,将来必会践诺。
她不再担心大宝二宝将来随在他身边受委屈。
“把殿下放在我身边的人都撤回来,我要绝对的自由,不想被时时监视。除了给殿下看疾,我要做什么,殿下也永远不能干涉。”
“咚……”地一声,萧长荆终于爆了,将茶盏重重地摔在小桌上。
“你就这么想嫁给魏禹?”
夏东珠扭头看他,瞧他一脸的盛怒,不明所以。
“这是殿下与我的交易,与魏禹何干?”
“本王若是不答应呢?”
萧长荆咬着牙,一脸的阴森。
一再地拿给他治病为要挟,不停地提无理条件,却从不付诸行动,怪恨的。
夏东珠头皮有些发麻。
每次这个男人用这种阴森的目光看自己,这就表明,他又被气着了。
只是他不愿答应的是哪一个?
是不答应还她自由,还是不答应她嫁给魏禹?
她也就没好气,“这件事情对殿下很难吗?我不过是一介平头白姓,粗鄙不堪,丑陋卑贱,不值得殿下费心思。你将人放到我身边,不觉得浪费吗?”
萧长荆被她气笑了,看着这个恨不能离他八丈远的小娘子,漆黑的瞳孔微微敛起,对她招手。
“过来。”
夏东珠本能地觉得危险,退后了两步,身子紧紧贴在舱门上。
“殿下有话就说,我耳朵不聋,听得见。”
萧长荆这一气之下,似又起了病。头隐隐作痛,唇色立马白了。
再瞧着夏东珠避他如蛇蝎,随时都要开门逃跑的样子,他心头更气。
却不得不软下口气。
“让我看看你的本事,不是要给爷治头疾?口说无凭,快点。”
夏东珠挑挑眉,细察他脸色确实不好,眉宇间皆是躁气。
“好。”她舒了一口气,走上前。
萧长荆就势斜躺在锦榻上,将昂贵的头颅搭在榻沿上,就合上了眼。
夏东珠走到他身后,手指搭在他头上,干趣利落地将他束发的玉冠除去。当地一声,随意地扔到小桌上,以指代梳,轻轻顺着他的头发。
“殿下的头发很浓很密,看来身子底子还是不错的。”
头发乌亮,说明肾气足。肾是人之根本,除去中毒,说明身体健康。
萧长荆身子立马僵硬了。
不是没有人为他更衣绾发,而是从来没有人像夏东珠这般大剌剌无半分尊敬,随意中却又透着一丝亲昵。
这种感觉很新鲜,让他心跳加快,可他却皱起眉。
“谁准你动本王的头发?”
夏东珠停手,被他莫明发火的模样弄得纳闷。
“不动殿下的头发,如何帮你祛痛?”
萧长荆凉凉地望过来。
“你不是会银针拔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