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豫成此人,穆玉宁那日与虹晓提起,还道他只是与兄长同榜,依着兄长的性子,与他同榜的必定都多少结交过,想来两人关系应当不错,才会让兄长拼死也要替他洗清冤屈。
可一见那探花郎,她就想起了,这人与兄长岂止是关系不错,穆家两兄妹前世在云家,可以说是对云家人百依百顺,从未起过争执。
但唯有一次,兄长竟与云月文大打出手,为的就是这位张豫成。
具体原由,穆玉宁早已不记得了,但多半就是此人对云月文说了些什么,惹得云月文勃然大怒,而兄长嘛,自然是从中劝解的那个。
如今想来,能被兄长维护,想来这位张郎所说的话中,并没有什么不妥之处,甚至极有可能是兄长十分认同的话,但这话又彻底激怒了云月文。
是什么话,穆玉宁已无心费力去探究了,她记得前世殿试的前三甲中并没有张豫成此人,想来还真是那时被云月文占了位子,把他挤出了三甲。
毕竟穆玉宁一直以为云月文还是又几分真才实学的,只是比不过兄长而已,以为他这次不是榜眼也会是探花,还想着要不要届时想办法让公主选他做驸马,好好体会一下前世兄长天鹅折翅的痛楚。
这样想来,云月文前世能才名远扬,还真是全靠兄长日日与他一起进学得来的,毕竟以穆玉骁读书的那个劲头,连她表哥沈言这个在前世压根就没中过的人,都被一路带到了榜眼。
而云月文自幼就有京城最好的夫子教学,底子其实并不算太差,又有兄长在旁指导,所以才有能力与兄长匹敌。
况且,那时云月文身边也不缺奉承阿谀的人,穆玉宁记得是有一个人整日跟着他们,想来也是那时沾光跟着兄长一起进学,而穆玉骁这个人,对谁都是不吝赐教的,那人便是前世的探花郎。
只是今时,榜上已不见那人的名字,一同不见的,还有云月文的名字,他虽中了乡试、会试,但那已经是他能走到的最远的距离。
穆玉宁忍不住冷笑了一声,她现在才知,原来云月文本是远远都比不上兄长的,哪怕兄长再有意让他一次,他也根本没有资格。
就在她笑得一脸戏谑的时候,耳边传来一道玉石击撞的朗朗男声,“草民张豫成,参见郡主。”
她侧目望去,一个极瘦的男子冲她拱手弯腰,他的面容隐在微微发黄的长发之下,看不真切,可那双手却极白净,手指纤长有力,倒是十分悦目。
可是他身上所着的衣裳用的却是最廉价的粗布,那布料穿在身上一定不太舒服。
若皮肤粗糙些的,可能还没什么感觉,但张豫成的皮肤不知是太瘦还是太白的缘故,看起来似乎只有极薄的一层,被那粗布衣裳一摩,手腕上显出惹眼的红色。
“免礼。”穆玉宁待他抬起来头,眼前一亮,于是莞尔一笑,道:“你好呀,探花郎。”
张豫成五官俊美,言行有度,确有探花才子之姿,穆玉宁向来爱美,对着这样俊俏有礼的男子,心情都会好上五分。
她一笑,张豫成就被惊得一呆,自己一介草民贸然与贵人搭话,本以为得不来什么好脸色,没想到传闻中脾气不好的嘉义郡主,竟这般平易近人,而且她竟然这么快就已经记住了自己的名字,一听就反应过来他是本届的探花。
张豫成虽长得俊秀,但不知是不是因家贫吃得不好,脸色也似发色一般微黄,颧骨下也略有凹陷,于是整个人的精气神也萎了几分,若不是穆玉宁眼尖细看,只怕还看不出他那天成的丽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