忠王还在愣神,不知她究竟是不是真的不在乎,而徐太师自然也是一阵踌躇,毕竟云月真虽然有意陷害郡主,但如今也没陷害出什么结果,反倒让云家莫名其妙多了一个私生女。
要说云月真有错,那的确是有错,可是这错似乎也不够让他面请圣上取消婚约,既然如此,这云月真就还算自己家里的人,还是得想法子维护,至少不能让她牵连自己的家人。
若穆玉宁没有意愿认真追究,徐家自然感恩戴德,但见忠王这架势,似乎比穆玉宁还要上心,好像只要穆玉宁一句话,他就会真的冒着得罪圣上的风险,把云月真和徐家一起料理了。
但穆玉宁说的“随他怎么办”似乎是当真的,因为她真的就看也不再多看一眼,把那两个陷害她的人丢在王府,向众人道过别后就头也不回地走了。
忠王看着她离去的背影,眼眸深深,不知心里是个什么滋味儿。
主仆三人做戏向来都做得极足,为免万一,三个人从王府里出来的时候,仍是亲亲密密的。
开春的柳絮在夜里也星星点点地飘落,恰好王府门前有有一株极粗的柳树,晚风拂过,似白雪纷飞。
曲水手上拿着给挽月带回去的点心,空不出手掸落头上的落絮,穆玉宁还慷慨十分地伸手轻轻柔柔地替他拂开,末了,还闲心十足地帮他捋好吹乱的发丝。
流风牵来了马车,穆玉宁想都没想就把手搭了过去,流风下意识抬手,让她扶着自己的手背上车。
寂静的夜里,一切声响都清晰可闻,突然街角传来“咔嚓”的响动,似乎是什么坚硬的东西被折断了一般。
而且听这响动,还不是一般柔软易断的东西,三人同时回头循声望去,然后同时僵在当场,连头发丝儿都不敢再乱动一下。
他们先是看到一脸焦急的扑萤,正往王府方向赶来,然后就看到在他身后,发丝微乱,嘴角紧抿,怒目看向他们的赫连翊。
他的手上握着一把剑,但那连着剑柄的剑身却从中断开,地上还躺着断剑的残刃。
而赫连翊的背后,是一脸惊异又混杂着心痛的阿六敦,正满面崩溃地盯着那把断剑。
这边三人突然想到,那剑好像就是穆玉宁从圣上赐的宝物里翻腾出来,在前阵子赏给阿六敦的......竟被赫连翊生生给折断了!
流风第一个反应过来,当即撤了手,退后一大步,和穆玉宁拉开了一个极远的距离。
穆玉宁本有四五分力气靠在流风那只手上,他这一撤,顿时一个失重前倾,若不是自己底子好,眼看就要摔倒在地。
曲水也慢了一步反应过来,但他已经没有什么可补救的法子了,只好和流风一道先行退开距离,至少在态度上做出表示。
赫连翊恶狠狠地瞪着那三人,原本碧绿的眸子几乎就要被他眼中暴怒的血色染红,穆玉宁心道一句“不妙”。
然后在电光石火之间,收了稳住身形的力气,干脆地顺着失重的惯性从马车上摔下来。
流风曲水出于护主之心,下意识就要动,但不知从哪里扫来一阵凌厉的锋芒,又生生收住了想要前去扶助的脚步。
赫连翊脸上一丝笑意也无,虽然动作极快地上前把人抱了起来,但是依旧怒目冷视,吝啬得连一点担忧的神色也不肯露出来。
他气呼呼地把穆玉宁抱上了马车,动作可以算得上粗鲁,却又一点没磕着碰着那个一脸吃痛忍耐的少女。
扑萤心虚地摸了摸鼻子,在外面低声问两个少年,“你们怎么回事?我差点要吓死了!”
曲水道:“我们才要吓死了,你知道我刚才离死亡只有不到那么一点点的距离了吗?”
流风点点头,似在赞同,道:“赫连世子怎么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