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玉宁转头去看赫连翊,他点点头侧目看向阿六敦。
阿六敦了然地转身出去,把方才的会客厅里的尸体都转移了进来,一一撩开她们的衣襟,露出前胸的刺青,每一块儿刺青的后面都跟着那些红点,看起来格外刺眼。
那丫鬟的脸色比刚才还要恐怖,忍不住浑身颤抖起来,不知是出于气愤还是恐惧。
不知过了多久,终于遏制不住冲穆玉宁喊道:“我怎么相信你...我凭什么相信你!”
“你们每个人,只知道自己身上刺的是什么意思,却看不懂旁人的。”穆玉宁淡淡地看着她,虽然神色是淡然的,但赫连翊总觉得她其实也在极力忍耐着什么,“我可以告诉你,她们身上刺的什么,你只需要去这些地方看看,就会知道我所言非虚。”
“为什么要告诉我...为什么一定要告诉我!你杀了我,我什么也不知道,为什么非要让我知道!”
那丫鬟已是神色癫狂,突然出手扼住了穆玉宁的脖子,赫连翊刚要上前,就见穆玉宁伸出一只手掌心向他,是在示意他不要过去。
人已癫狂,下手自然没轻没重,穆玉宁被她掐的面色痛苦,声音喑哑,“我怕你到了地狱,后悔也来不及。”
阿六敦闻言,忍不住在原地踏了两步,似乎很是焦急,“这么说不是激怒她吗!”
但赫连翊碧绿的眸子不知何时已有墨绿之感,紧抿着嘴唇没有说话,但他已经捏得发白的手指却暴露了他心中所想。
果然,那丫鬟闻言更加癫狂,穆玉宁的脖子已经掐出了明显的红印,甚至有几处被尖锐的指甲划破见了血。
但穆玉宁岿然不动,看起来已经分不出她们两个究竟谁更不想活。
不过,那丫鬟虽看似癫狂,对穆玉宁下手也毫不客气,却也始终没有下死手。
没过一会儿那愤怒的叫声就变成了痛苦的呜咽声,她哭叫得十分凄惨,众人已知她的命运遭遇,见状也都有几分不忍。
“我会去所有地方确认的,一个地方也不会落下。”最后,她抬头对穆玉宁说道。
“当然。”穆玉宁随手拿了旁边桌上的纸笔,很快就依次写好了那些死士所刺的信息交给她,“你叫什么名字?”
“虹晓。”
穆玉宁扯过一股麻绳,解下虹晓手上的铁链,用麻绳代替缠了几圈,拉起她,这才回过头对上赫连翊的视线,“殿下,我...”
她还没说什么,赫连翊叹了一口气打断她,“做你想做的,我可以等你的解释。”
穆玉宁没料到他会这么说,忍不住微微一笑。
众人见赫连翊这般信任这个女子,自然也不敢多说什么。
阿六敦见状也闭了嘴,上前先将虹晓先带走了,赫连翊和穆玉宁又回到了厅内,与北疆的医师相见。
几个医师跪了一堂,赫连翊却不着急问话,反而不知从哪里摸出一个手帕,直接沾了手边的茶水,细细地擦拭穆玉宁脸上的血迹。
一屋子的人大气也不敢出,实在不知这女子是个什么来头,竟能让自家主子这么细致的照顾。
大约是众人的讶异之色太不遮掩,穆玉宁难得的觉出一点不好意思来,连忙拉开赫连翊的手,接过那手帕自己随意擦了擦。
结果众人脸色更是一惊,穆玉宁看了看那帕子,本是雪白的一张,只在角落绣了一个小狐狸,看起来也不像是成年男子所用,那线头看起来已经有些年头了,但布料仍是光滑还带着新料的光泽,一定是被人妥帖保管的,不过现在那上面已经被血污沾染的脏脏旧旧的。
想来赫连翊在他属下心里还是很受爱戴的,若他身在北疆,大概一辈子也不会受京城这般的苦楚,脏了帕子大家都这么惊讶。
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他好歹也是北疆皇室出身,思及此处,穆玉宁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把那帕子收到怀里,“我洗干净了还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