棠宁被怼得无话可说,只见景暄脸色苍白,不禁万分心疼,可她既然已经提出做清白君臣,便再无立场安抚宽慰他。
长痛不如短痛,藕断丝连反而各受其害。
她便只好敛眸掩去眸中不舍,恭敬地低头鞠了一躬,“陛下,那臣就先行告退了。”
说罢,她便决绝退了出去。
她甫一退出,景暄便再也维持不住脸上的体面,“啪”地一声推到眼前的彩画屏风,要不是这屏风挡着他怎会没发现棠宁听到他与尚书们的对话。
他又不解气地将案桌上的奏折拂了下去,才宣泄了两下怒火,便眼前一黑,头晕目眩,忍不住弯着腰想干呕。
小夏子见状大惊失色,连忙上去扶住陛下,抚了抚殿下的背,令他消了消气,忧心道:“陛下,可要宣太医来瞧瞧?”
景暄脸色苍白,只觉浑身脱力一般使不上劲,但摇了摇头,抽出小夏子搀扶的手,“罢了,太医能有什么用,左右不是叫我舒心罢了,可这摆在眼前的问题无法解决,怎叫人舒心的了。”
小夏子面露忧色,心里默默叹了一口气,“陛下将军还是太子与县主时,便是皇帝赐婚,青梅竹马,天造地设的一对,怎的落了个兰因絮果的局面。”
他见陛下脸色缓和了些,便提醒道:“陛下,天色不早了,该回春和宫用晚膳了。”
这话一说出口,便紧急想起刚刚大将军前来就是约好与陛下一同用晚膳,谁知撞见这一出闹得二人不欢而散。
景暄闻言一怔,眼中闪过失落神色,低声道:“便移驾春和宫吧!”
小夏子低头称是,随即麻利小碎步一阵腾挪,拦住御膳房送菜的队伍,急得头上冒出细汗,不禁拿帕子擦了又擦。
“这个!这个!这个都给我撤下去!”这几个菜陛下特意为大将军点,小夏子这才急忙择出命人撤下去,免得又平白惹陛下生气难过。
御膳房主管公公不解,他知道这几个菜是大将军爱吃,他特意吩咐底下人精心制作,就为了在陛下面前讨个彩头,谄笑道:“夏公公,这是为何啊?”
小夏子本就焦头烂额地懒得给他解释,“只管照做就是,知道贵人太多事对你没好处。”
御膳房主管只小夏子是陛下身边红人,也不敢忤逆他的意思,便顺从地将菜撤了下去。
景暄食不知味地吃了几口菜,忽然发觉菜少了几盘,细对了几下,正是少了给棠宁点的几道菜。
余光瞥了小夏子一眼,见他心虚地低下头,便知道又是他擅自做主,怒上心头,将筷子往桌上重重一掷,厉声斥责道:“谁叫你擅自做主的,你倒学会揣测圣心了……呕……”
他正愤然作色,忽然一阵反胃,竟然干呕了几声,软了身子,手撑在桌上直不起身来。
小夏子正被斥责得浑身发抖,倏忽见陛下似是气极身体摇摇欲坠,急忙上前搀扶住他,“殿下这身体屡屡不适,还是请个太医看看吧?”
“不用。”景暄推开了他,只道是被棠宁气得想吐,眼尾一红,泫然欲泣,又不住干呕了一声。
小夏子一愣,猜测陛下这症状好似吃坏了肚子,莫非这御膳房伙食不干净?
可他左劝右劝也劝不动,陛下正在气头上他又不敢擅自做主。
不过好在陛下虽胃口不如平日好,后来也再没有干呕的迹象,他便只当是陛下这是怒火攻心气的,心暂时放进肚子里。
自从御书房那事以后,这几日棠宁便再也没来宫里。眼看开春了,京城桃花早早开了,就到了棠宁换岗的日子。
饶是景暄如今看着棠宁就气不顺,也要走流程去给她送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