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棠宁。”他喃喃叫了一声,又恐惊醒枕边人。
又用很小的声音唤了一遍,见棠宁没醒,便像偷到糖吃的小孩一样不住小小的窃喜。
外面蝉鸣虫叫鼓噪着耳膜,心便再也静不下来。他发觉自己浑身发烫,头也晕得厉害,迷迷糊糊就要昏睡之时,忽然响起一声犬吠,随即脚步纷至沓来,一个年迈声音喘着粗气说道:“捕头,那个逃犯就在里面!”
景暄瞳孔一缩,正欲叫起棠宁。
棠宁却骤然眼睛睁开,一下子弹起,二话不说就扛起他从窗子窜了出去,径直往山上跑。
夜里,寂静的林子里虫鸣声戛然而止,只余狗一声声吠嚎,棠宁发觉背上的景暄身体有点发烫,也顾不上闷着头往山上蹿,任凭枝叶往脸上打。
听老人说家里来了两个和画像上长得一模一样的逃犯时,衙门里捕快衙役心想这是大功一件,匆匆忙忙地赶忙跟着老人进了村子。
谁知一打开门再无半个人影,伸脚便踹老农一踹,“人呢?我们赶了二十里路过来,你搁这逗我们玩呢?”
老农便抱着头浑身哆嗦,又去斥骂老妪,“不是叫你拖住她吗?”
老妪吓得噗通一声,哭着指着开着的窗子道:“窗户,他们一定是从窗户逃了!”
几个衙役夜里恐遇到毒蛇野兽也不敢往深处找,在林子外围里搜寻一番,便骂骂咧咧地回去了。
棠宁见身后无脚步追来,便缓下脚步,幸运地在山上找了一处山洞。
再次放下景暄时发觉他栽着脑袋,额头滚烫,白皙的脸透出异常的潮红。
棠宁掀开他裤腿一看,果然伤口感染了,一双腿肿得厉害,她无奈地叹了一口气。
景暄靠在石壁上,无力地掀开眼皮,望向棠宁的眼神满含愧疚,“棠宁,我总是拖累你,你还是丢下我走吧。”
他声音干哑得厉害,不自觉带着委屈的颤音,委屈着委屈着,竟这么多日伤痛一股脑袭来,凤眸眼尾一红,一滴清泪落了下来,不住地轻声啜泣着。
棠宁想起当初救景暄的初衷是觉得男主光环可以对冲一下她的倒霉蛋体质,但是她忘了主角虽然不会死,但是命运坎坷呀!
她苦笑一声,低头发现景暄脖子红了,掀开衣领一看,竟然是皮肤太娇嫩被衣服磨红了,甚至后领太硬给他脖子磨破了皮,血渗了下来。
她觉得他就好像在自己最贫困的时期捡到的一只赛级流浪布偶猫,结果发现它不仅一身伤要花大价钱才能治好,而且娇气的很,粮要吃进口的,床要睡柔软的。给它治疗吧钱烧不起,把它弃养吧,它又委屈巴巴看着你。
棠宁见他顶着一张昳丽的脸裹着粗糙的麻布衣裳,发红眼尾给病得惨白的脸平添几分艳色,竟有种养不起“布偶猫”都是自己穷,猫猫有什么错的内疚感。
她鬼使神差地蹲下来,揩去他眼底的泪,“殿下,在这等着我,我去采点草药回来。”
景暄抬起头望了她一眼,极大的不安全感笼罩着他。
她可能借口说要去采草药,便把他丢在着再也不回来了。
他心像是铅坠一般往下沉,低着头闷声应了一句:“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