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若终是爬到墓碑前,他抬起满是泥和血的手抚摸着墓碑的边沿,仓惶地扯出一丝笑意。
他拿手指一笔一笔地画着墓碑上“林婉莹”三个字,将孩子郑重地放到墓碑前,最后眼眶一红,眼泪终是落下。
他喉结上下滚动,发涩的声音喃喃地说着:“婉莹,裕儿死了,裕儿死了,大家都死了!”
说罢,他往后退了几步,发狠一般直冲过去。
砰——
乌鸦乱叫几声,振翅而飞,雪白的墓碑上染上鲜红的血,男人额头血流如注,颓然地倒坐在墓碑边,温柔地抱起骷髅架子,脸上终是露出安然的笑。
“这样我们一家三口也算是团聚了……”
她唯一能救的人也死了,棠宁不禁心中悲怆万分,一腔怒火在心里横冲直撞,她一把掐向国师的脖颈,发狠地箍紧。
国师苍白没有血色的脸顿时青筋暴起,涨得通红,他无奈地摇了摇头,叹道:“我还是太娇纵你了!”
说罢,他的身体就像腊一样融化,从棠宁手中流走,向车顶上涌去。
棠宁错愕不已,就见一团腊一样的物质在车顶疯狂蠕动着,越堆越高,最后又形成国师的模样。
国师袖子一扫,棠宁就被一阵大风刮了出去,直直地撞到车棚上。
棠宁脊椎磕在车棚横木上,只觉一口血腥味涌上喉咙,吐出一口血沫来,又颓然落到地上。
两名青衣杀手迅速过来扣住她,将她押到车上。
路上不知道颠簸了多久,每天除了公主过来送一日三餐,棠宁不是浑浑噩噩地发呆就是就是闷头睡觉,脑子里全是焦黑的尸体、苍白的骷髅和染血的墓碑。
突然耳边有个尖细的嗓音说了一句到宫里了,棠宁被人强行拽了起来,好几天没走路脚都软了,下马车时摔了一跤,被宫人硬拽着在长长的宫道走着。
不知道踏过几重台阶,她跟着国师来到金碧辉煌的宫殿前,上面金笔写着几个大字“华清宫”。
守门小太监立刻跪下,国师问道:“贵妃可在里面?”
小太监答道:“娘娘在给陛下侍疾。”
妖道并不让太监通报,直接推开宫门,一股浓烈的药味直冲鼻腔,药味里还带着似有若无的腐朽气息。
妖道才推开门,里面就传来焦急的女声,“师尊,阿宁可否带回了那半颗妖丹?陛下,陛下他真的时日不多了。”
棠宁循声望过去,被帷幔遮住的内室,依稀可见床上躺着一个人,而一个梳着高髻满头珠翠的妇人坐在床边啜泣,时不时用手帕擦拭眼泪,俩个小宫娥一动不动站在角落里。
“没有,这个草包不仅没带回妖丹,还把那半妖送回了腾宫,助他打败了桑落做了妖王。”
“什么!”妇人手帕都落到地上,一下子站起来,急急走了过来,一把掀开帷幔。
“师妹,这怎么回事?!”她不敢置信地瞪大眼睛,对着棠宁诘问道。
棠宁抬头望向那人,她一下子僵住,迷蒙的脑子里像打过闷雷一样轰隆隆地响。
只因眼前的妇人眉眼竟与郁禾十分相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