棠宁睁开眼就是微熹的天色,只觉腰疼得厉害,身上盖的衣服被露水打湿了,湿漉漉的贴在身上。
这风餐露宿的日子还真不好过啊。
她起了身,望见挂在树上的蛇尾少年,叹了一口气,自言自语道:“还是没有回去啊,看来要认真完成任务咯。”
她到湖边洗了把脸,又把胡子贴上,收好包裹,才去叫醒郁禾,“起来了,我们今天必须找到集市租上马。”
郁禾揉了揉眼,醒了过来。头发被风吹了一夜,乱糟糟的,连个系头发的都没有。
棠宁就地拿匕首削了个木簪,将簪子递给郁禾。
郁禾接过簪子发现簪子尾端还刻着鱼的形状,手在上面摩挲了几下,满意地拿它挽起了头发。
俩人继续前行,走到晌午才走出荒无人烟的丘陵地区,就依稀在远方望见零星人影。
棠宁走在前面,见小径上前面有个挑着担子的卖货郎,扁担一跳一跳地朝他们走来,他望见棠宁,还吆喝起来:“米糕!又香又甜的米糕!”
“米糕?你们这米糕好吃吗?”棠宁犯了馋,转过身去问郁禾。
郁禾摇摇头,“我不记得了,我就七岁时舅妈给我买过一块。”
“那我买两块,我们一人一块。”
听到棠宁这么说,郁禾眼睛跟着亮了起来。
棠宁快步走上欲要去买,来人面露喜色,肩上的扁担跳得更欢了,高声喊道:“道长这是想买米糕吗?”
“米糕一份多少钱?多大一份?”棠宁回喊道,脚步倒腾得更快。
“道长莫急,我这就去给你瞅瞅……”卖货郎正要上前,脸上的笑意骤然凝滞,顿时面如土色,刚刚还走得稳健的快腿不住地颤着,一双眼珠子都快蹦了出来,嘴唇狂抖最后破声大叫,“妖怪啊,蛇妖啊——”
棠宁正要解释阻拦,卖货郎却挑着担子健步如飞,扁担上下振着像是快要飞了起来,棠宁追得气喘吁吁也赶不上。
等她回身时,看见少年眼睛黯淡下来,他开解她道:“反正米糕吃了还塞牙,不吃也罢!”
棠宁望着远处的城池摸了摸下巴,“待会租到马车就难了。”
郁禾低头沉默,知道她无非说怕自己吓跑马贩子。
“要不我一个人去,你在外面待着?”棠宁试探性问道。
郁禾这下倒不是担心棠宁会跑路,只是怕自己一个人若是遇到其他人不知道怎么应对。
“万一你跑了怎么办?”郁禾眼神闪烁,不敢去直视对方。
说完他就后悔了,刚刚人家还要请他吃米糕,这会他又像看犯人一样看着人家。
棠宁心想把男主丢在这也不好,万一和人发生冲突怎么办,到时候不是他被人伤了,就是他忍无可忍把人全宰了。
她打量着他拖在地上沾着尘土的道袍和衣袍底下露出的蛇尾巴,眼睛一闪,心里有了主意,“我有办法了!”
郁禾以为她有了什么妙计,比如想办法把他尾巴藏起来之类的,没想到她直接大摇大摆地带着他进城。他顿时有些惊慌,紧张得四处张望,“我们就这样走进去?”
“没事,放心跟着我。”棠宁笃定地说,拉住了郁禾地手。
郁禾脸一红,低头盯着棠宁和自己交握着的手。
城中街道两旁店肆林立,旗招飘摇,街道中间人流如织,袂云汗雨。远处钟鼓声马马鸣声声声作响,近处吆喝声谈笑声声声不绝。
棠宁正感慨来这个世界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多人。
“妖怪啊!”他们甫一进入城门,城门脚凉茶摊食客一眼就瞧见郁禾后面怪异的蛇尾巴,叫声振得凉茶摊上的草棚晃了晃。
顿时城里过往行人路边摊贩无一不望过来,卖菜的贩子放着摊子不要腿软地爬了出去,买肉的胖姑娘红润的圆脸顿时煞白,抓贼的巡捕腿发抖地往后退手里举着刀。
郁禾心里一紧,被村民绑起来架在火上的经历还历历在目,他被棠宁捏着的手攥出了汗,望着对他举起刀的巡捕。
这时棠宁突然高声喊了一嗓子,“乡亲们莫怕!这蛇妖不伤人。”
路人们顿时齐刷刷地看向棠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