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幼笙嘶嘶的吸着气,拿起奶茶猛喝了几口,筷子又没忍住伸了过去:“自打咱们从边关回来,就再没吃过这样的辣了。”
顾老太太细细咀嚼着,感受辣味在舌尖跳动,不舍得用奶茶解辣:
“……我也很久没能吃到了。”
长安一带的菜一般偏咸偏甜,很少有如此正宗的辣菜。
其实顾老太太也甚是怀念边关。那里虽然不是她的故乡,可多年的随军生活,她早已习惯了粗粝的北风与激昂的铁鼓,长安没有边关的苦寒,可也没有了辣的令人落泪的味道和醉人的烈酒。
刚回长安时,她甚至无法适应,日日想着飞扬的黄沙,怀念围着篝火大笑的昨日。
“真好吃啊。”
顾老太太知道,自己此生再不可能回边关了,可她就是想,既想那里的月,也想埋骨在黄沙下的夫郎。
……
孟幼棠看着悄悄红了眼的顾老太太,偷偷拽了拽自家姐姐的衣袖。
孟幼笙冲她摇摇头,老太太看着平和爽朗,却也有自己郁结良久的事情,憋久了反而对身体不好,发泄一下也是好的。
宋望舒再敲开门时,就注意到了红着眼的顾老太太,体贴的没有说什么,只是放下几碟点心、将快到底的奶茶续满。
孟幼笙跟着她出来:“望舒别担心,只是……吃了你的菜,让姨母想起了曾经在边关的日子。”
“她曾经跟着姨父守在边关,受了很多苦,但姨母常说,那是她最快活的日子。”
“……今日那些辣菜,和边关的口味有些相似。”
说完,孟幼笙望着宋望舒,眼神感激:“多谢你,望舒。”
宋望舒摇头,说自己也没有做什么,没想到自己的饭食会正好戳中顾老太太的心事。
“不论如何,还是要谢谢你。”
孟幼笙仍旧坚持道谢,宋望舒想了想,带她去了后院。
院子已经被宋望舒打理的井井有条了,四处的绿植肆意生长,不显杂乱,反而有几分野趣与生机勃勃。
熟练瘫倒在老地方的狸花猫见她进来,顿时喵呜叫起来,却还是舍不得挪窝。
“咪呜~”
宋望舒弯腰摸了把大胖猫,把它挪了个地方瘫着,搬起一个小坛子。
“我和娘搬来平陵县以前,有户从关外搬来的邻居送了我们两坛烧刀子。”宋望舒笑:“可惜一坛在路上碎了,只余这一坛。你们带回去,不知道和老太太记忆中的味道相不相似。”
孟幼笙顿时露出不敢置信和惊喜的神色:
“真的……真的给我们吗?”
想也知道,普通的酒坛子定不会在搬家时辛苦带着,这坛酒说不得对宋小娘子家有什么特殊意义,可如今……
“算不得什么,这坛酒……如今若能安抚一下老太太的思念之情,也算是有了意义。”
宋望舒没说的是,宁氏和原身之所以千辛万苦的带着两坛酒搬到平陵县——只是原身舍不得。
宋父曾经最爱烈酒,宁氏和原身当时替他存了好几月,就想着他回来时能高兴高兴,却没想到最后等来了他的死讯。
但现在她们母女俩生活平稳,宁氏也在慢慢放下,早已不需要看着这坛酒煎熬自己。
送出去也好,宋望舒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