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耀华高中前任校长刘晓天的葬礼。
由于军事机密原因,葬礼是秘密进行的。
葬礼上,只有樊易天等人,还有李栋梁。
李栋梁嘴里叼着烟,看向樊易天,声音沙哑:“老刘一生,无儿无女,也没个媳妇,你们就相当于是他的儿女,送他一程吧。”
樊易天等人沉默着点点头,每个人都拿出一个小纸包。
那里面装着的,是他们每个人的头发。
在刘晓天的老家,流传着一种风俗。
人死后,由他的儿女剪下头发,放进老人的棺木,这样,就相当于儿女陪伴着老人走了最后一程,老人在下面,也不会孤单。
刘晓天无儿无女,所以这个习俗,就由樊易天他们代替。
樊易天率先走上前,打开纸包,把头发倒入空空的棺木。
他看着那口空棺,喃喃道:“都交给我吧······”
放完头发之后,就是下葬。
葬下一口空棺。
刘晓天的葬礼,就在一处山中举行,就地掩埋。
连一场正规的葬礼都没有。
樊易天点燃一根烟,吸了一口,轻轻插在刘晓天的墓碑前面。
宇文轩和曲无默也是如此。
就像上香一样。
李栋梁在后面愣愣的看着。
半晌,他吐出一句:“我女儿如果还活着,应该也有你们这么大了。”
此言一出,樊易天愣了一下,偏过头看了李栋梁一眼。
“浩劫的时候。”李栋梁深深地吸了一口烟:“我女儿和我老婆,都没了,被怪物撕碎了。”
“那时候我没在家,知道怪物的消息之后我第一时间冲回家,但是什么都没了。”
“我当时本想一死了之,但是万幸遇上了老刘,他帮了我很多忙,纾解我的压力,还为我找到了一份工作。”
“但是现在,他也没了。”李栋梁走上前,双手重重的搭在樊易天肩膀上,抬起头,目光十分认真的盯着樊易天:“我现在,就剩下你们了,答应我,好好活着。”
“我已经不要求你们报国或者怎么样了,好好活着,就是我对你们最大的期望了,浑小子们。”
说完,李栋梁转身,叼着烟走下山去。
耀华高中的校长死了,这个消息,没有人知道,他就这样消散在天地之间,就像刘晓天这个人,从来没有出现过。
跟他一起的两万多人,又何尝不是如此?
更难过的是那些家属,只得到一封遗书,和一份对自己的家人的死要严格保密的保证书。
也许,刘晓天又是幸运的,在这个绝望的世界里,他提前坐上了离别的火车。
······
刘晓天葬礼的第二天,樊易天开始频繁收到各个修炼大学的电话。
第一个打来的学校,自称凌神学院。
樊易天对于修炼大学并不了解,所以没有贸然答应。
浩劫之后,划分出经济,兵力屯扎尤为突出的六大主城,喜都,京城,连市,南景市,济市,魔都,在每个主城中,设立了六所修炼大学,总共三十六所。
樊易天第一时间给李栋梁打去了电话。
“凌神学院?”
李栋梁迟疑了一下:“凌神学院是不错,还是连市的本土院校,但是比起京城的山海学院,魔都的封天学院,还是有一些差距,而且据我所知,凌神学院的竞争十分残酷,所以真正走出来的人很少······”
樊易天问道:“那山海学院呢?”
“山海学院的话,是当今华夏境内首屈一指的修炼大学。”李栋梁回答道:“但是有利也有弊,选择山海学院的人一定不会少,而且也都是各地的天才,你去了,不一定能再做龙头。”
李栋梁并不知道樊易天已经突破到半步心通境。
他顿了顿,接着说道:“你的成绩是有选择的空间的,魔都的封天学院,竞争也很激烈,人也不会那么多,再比如济市的定云学院,也是不错的大学。”
挂断李栋梁的电话,樊易天思虑良久,还是调出手机上凌神学院的电话,拨了回去。
那边很快就接了起来:“喂您好?这里是凌神学院招生办公室。”
樊易天:“您好,我叫樊易天,咱们之前通过电话。”
招生处顿了顿:“啊,樊易天同学是吧,您考虑的怎么样?”
声音平淡,好像樊易天并不是什么天才,只是一个修为一般的学生。
樊易天想了想,这个学校之前打电话来的时候也是这样,十分干脆。
上来就问自己有没有去他们学校的意向。
自己说考虑考虑。
他说好,那你好好考虑考虑。
然后就挂了电话。
总时长不超过一分钟。
不知道的还以为这个学校是世界第一的名校。
樊易天想了想,说道:“您能不能给我介绍一下咱们学校?”
“好的。”招生处那边顿了顿,缓缓说道:“凌神学院,是华夏创立的第一所修炼大学,教学底蕴丰厚,有着优秀的师资力量以及资源储备,面积广阔,如果您有意向,可以来学校参观一下。”
樊易天想了想,说道:“好,我需要询问一下我父亲。”
“好的,您请便。”
挂断了电话,樊易天从书桌下面的第一个柜子中,拿出一个信封。
这是刘晓天给他写的遗书。
樊易天一直都没有看。
他深吸一口气,拆开信封,展开那张布满褶皱的纸。
这应该是刘晓天自己折的,这老头,手工一直都这么差,临着上战场,连张遗书都折不好。
“致吾儿:
小子,原谅我这么称呼你,但是我在心里,一直都把你们,当作是我的儿女。
这次上战场之前,没能跟你们说上一声,很抱歉,但是我害怕如果我跟你们说了,你们会挽留我,那样的话,我肯定就舍不得上战场了。
这个国家,我所深爱的国家,已经到了临渊之境,我应当站在最前线,为你们年轻人顶出成长的时间。
我的妻子,在浩劫的时候就去世了。
有一件事,我一直都没告诉你们。
其实,我有一个儿子。
浩劫来临的时候,我们一家本来安安稳稳的撤离到了连市,那时的连市还没有扩建,周围的城市都毁了,我们一家,就挤在一间小小的屋子里。
那个时候,我的儿子跟现在的你差不多大。
他的性格,跟你们几乎一模一样,有着年轻人的锐气和胆量,一往无前。
他偏要去参军。
但是那个时候的我和他妈妈,并不理解他,我们认为,在如今这个国家面临绝望之境,参军就是去送死。
他说,如果人人都抱有这种想法的话,这个国家才真的陷入了绝望之境。
那天,我们两个狠狠地吵了一架,我很生气,重重的扇了他一巴掌。
那是我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打他。
他太执着了,跟他妈妈太像,当天夜里,就收拾行李,偷偷摸摸的上了前线。
我最后一次见到他,是一名士官,抱着一个黑色的盒子,上面,贴的是我的儿子的照片。
我妻子受不了打击,当场昏厥,再也没醒过来。
那时的我,还是不理解他,但是我儿子和我的妻子的墓碑都在连市,我就一直留在了连市。
直到今天。
我们上了几次战场,损失了大批大批的战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