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宇川从死人堆里爬出来,再次偷偷入宫,已是假死两月之后了,他好不容易找到机会潜入临安宫,看到的便是空荡冰冷的临安宫,和被折磨得不人不鬼的徐瑞辛。
他小心翼翼使着障眼法进入寝殿,徐瑞辛疼得倒在地上,他也蹲下,用柜子遮挡自己,轻声道:“瑞辛。”
徐瑞辛艰难睁开眼,什么都看不见,但她熟悉那个声音,“呵。”她努力笑了一声,“疼…疼出幻听了。”
“瑞辛。”他又叫了一声,现了身型。
徐瑞辛有一瞬的停顿,“躲…躲起来,轻点,外头有很多双眼睛。”
“你还活着,真好。”她努力扯出一丝笑。
“我该提前告诉你的。”穆宇川眉头紧皱。
“不。”徐瑞辛喘息着,“我很蠢,告诉我更容易露馅,这样很好。”
穆宇川不知该说什么,徐瑞辛道:“快走吧,这里…很多监视,快走吧,你活着就好。”
穆宇川还是没走,“是我害了你。”
徐瑞辛无声摇头,“没遇见你之前,我就是沉入海底的棋子,是你让我偶尔想扑腾一下,也许能从海里出来。”
她说每一句话都很吃力,但也好,太大声就要被发现了,“能再看到你一次,我知足了,快走吧,替你的家族报仇,顺便把我的仇也报了。”她竟然还轻轻笑了一下。
那之后,穆宇川再也没找到机会进入临安宫。
苏云青完全无暇顾及徐瑞辛的事,回宫后她面对的压力也不小。
后宫无主,她依旧代行皇后之责,但嫔妃的第一次请安,便与往常不同,她明显能感受到那份消极的抵触,尤其在低位的、进宫时间短的嫔妃间尤甚。
如今朝堂之上要求彻查先后之死、彻查懿贵妃的折子不少,皆是大将军一党递上来的,郑远岑丝毫不把镇国公府放在眼里,若是苏老将军还在,他还能敬让三分,而如今袭爵的苏晋不过平庸之辈,他丝毫不在意,直接发难。
之所以懿贵妃还能代行皇后之责,安稳坐于后宫,一是贺容璋的维护,二便是安远侯在朝堂上与大将军的对抗。
但无论如何,如今参苏云青的本子日渐增多,后宫中人自然觉得这懿贵妃的地位不再牢靠,每日请安也便淡淡的。
除了郑大将军的发难,与后宫众人的不服外,义王与嘉恬公主似乎对她也疏远了,也许是受他们外祖影响,想为母后讨回公道。
面对重重压力,苏云青心中无论有多少想法,面上也不曾做出任何慌乱的模样,每日照常管理后宫事务,纵然两个孩子不愿亲近她,既然郑芳意托付了她,该做的事她一件不少,孩子不领情,就当他们小,并不计较,大不了以沈绿卿的名义给予他们照顾。
但这一日,勉强的制衡局面终于被打破了。
大雪漫天的深夜,宫门口的登闻鼓响起震耳欲聋的鼓声。
郑远岑带领着数名文官武将,在宫门口击鼓陈情,势必要为先后之死讨一个说法,甚至喊出了清君侧的口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