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仪景微张着嘴愣了愣,随即眼中续泪,不再看他,只管自己不三不四地用膳,她甚至都不知道自己在吃什么。
二人之间的氛围只剩沉默。
她知道,他在维护皇后,明明皇后那么可疑,给自己下麝香的行为那么歹毒,他却不追究了。
眼泪仿佛断了线的珠子,不受控制落下,落进碗里,打湿衣衫,但任仪景仍控制着自己不去歇斯底里,硬逼着自己咽下饭菜。
贺容璋自然看到了,但他并没有温言安慰,只是面无表情地说:“皇后乃国母,不可妄议,不可轻易动摇,甚至,这个位置不可以有污点。”
任仪景身子有些微微的颤抖,没有污点那是她郑芳意自己修养的事,若她不做错事,谁能给她泼污水。
虽然她没有说出口,但贺容璋仿佛知道她的想法一般,“她是皇后,皇后不只是一个人,对大熹的意义并非只是朕的妻子这么简单。除非皇后蠹国害民,为非作歹伤人性命,否则不可轻易惩罚、废除,你能明白么?”
任仪景这一刻才是真的愣住了,她从未想过这些,她一直把所谓的皇后,看作过去家庭中的当家主母一般的存在。
她以为驻颜香害得自己不孕多年,这事已经够大了,足够扳倒郑芳意,此刻她才明白自己大错特错。
那个她认为,不过是因为运气好出身在世家,被安排成为贺容璋的正妻,实则平庸低劣的女人,她的身份中有着自己无法敌对的力量。
这一刻突然觉得很无力,不只是因为皇后,更是因为面前决然的男子。
他仿佛给自己设了一层坚硬如铁的屏障,让自己无论如何过不去。
明明是那么熟悉的人,如今已有了陌生的味道。
若是往日她会闹性子吧,可是今日突然很累,最终把那些想说出口的话咽了下来,“臣妾明白了。”
贺容璋很满意她的答复,如果她闹起来,自己反而头疼。
任仪景突然从痛苦中挣脱了一下,问道:“皇上,妾的父亲,在光禄寺少卿的职位上,做得如何?”
贺容璋没想到她会如此问,“你不是一直不喜欢你父亲,怎么今日到关心起来了。”
任仪景面上不动声色,“自从知道怀孕以来,似乎对舐犊之情感触颇深,心中总挂念父亲母亲。望皇上看在与臣妾的情份上,关照一下臣妾父亲。”
贺容璋语气比之前缓和了许多,“朕知道,毕竟是你父亲,朕不会薄待了他。”
“多谢皇上。”她轻声道,今日不知怎的,求不得时也不想闹了,不如求些其他实际些。
但说不失落也是骗人的,她始终认为贺容璋待她是不一样的。
这次用膳二人难得的没什么话可讲。
“居凰使者今日到京,朕不能多陪你,好好休息,不要想太多。”在她发间轻轻一吻,贺容璋便离开了。
朝中迎接完使团队伍,宫内又特意设宴欢迎。
此番居凰国差使团前来,便是有意依附大熹。
席间使者奉上居凰特有的葡萄冰酒,“皇帝陛下,外臣在京城这几日,多蒙陛下招待,见识了许许多多居凰不曾有的风土人情,大熹国富力强,是我居凰难以媲美的。但有一样东西,却不如我居凰。”
贺容璋笑道:“哦?是什么,使者不妨说给朕听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