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阑只是微微点下头,目不斜视地向前走去。
“梦生,此行可还遂意?”桃秀林也作揖行礼,态度很是恭敬。
“尚可。”庄阑淡淡地说。
“先生好。”桃凝今天穿的女装,只能屈膝行女礼。漪尘见此,跟在旁边也同样行礼。
庄阑站到桃凝跟前,温言:“凝儿,听闻前一阵子为师不在,你跑出去惹事?”
桃凝淡淡一笑:“先生经常给学生讲,山外山,人外人。若只局限说一处,莫不是瞎子摸象只知一处风月便说他处无好风景。所以学生走了千岭一次,便觉得先生的话在理。”
“哈哈……”庄阑放声笑道。“如此关乎生死之事你却如此轻描淡写,确有为师心胸豁达之风。”
漪尘很是奇怪,桃秀林行礼的时候他不多言,而对桃凝一声问候却放声大笑。可真是奇怪,可能是读书人都有这种怪癖吧。
“梦生辛苦了,先回杏苑休息。改日再来请教先生。凝儿,送你师父回去。”
“失陪。”庄阑依然是淡淡的语气,便朝后山走去。桃凝跟上去,又回手拉上漪尘。漪尘有些拘谨,桃凝低声说他不吃人的。
曲折的石径延伸到杏林深处。那杏林在半山腰上,约有十来亩。若是春天,便是洋洋洒洒的一片粉白。可这已入秋,叶子已开始凋落,却也一眼望不到头。这林子少有人来,立耳只听见有鸟鸣风声,很是清净。石径尽头是规整的一座小院,早有人打扫干净。
庄阑进门便整衣坐在首位,两位书童走上去一个拿着外袍子走开,另外一个熟练地沏茶。
见收拾得差不多,庄阑才对外面的两人道:“进来吧。”
桃凝进了屋,庄阑一边悠闲喝茶一边示意她们坐下。
桃凝拉着漪尘在左首坐下。
漪尘才发觉这屋的摆设简直能用精简来形容。入门便是需要脱鞋的木板地,不如桃园清一色的光滑的青石地板铺上厚厚的地毯。两旁是长几坐垫,而不若桌椅。庄阑也随意坐在垫子上,姿势惬意。
这是间很大屋子,可是除了柱头上绑着帷幔,转角处的灯座外几乎没有别的装饰。东窗下是放着一把琴,北窗下放着棋盘。既没有成堆的书架,也没有风雅的书画,风从窗户中穿过来,空荡荡地又溜了出去。
而桃凝却正襟危坐,神情凝重,似乎很怕他。漪尘除了用余光扫了一圈也不敢说话,陪着桃凝跪坐,大气不敢出一口。
“凝儿,功课怎么样了?”庄阑若无其事地问。
“什么功课呀?”桃凝想想他走的时候还是仲春呢,好像没布置什么功课呀。
“忘记了?”
“还请先生提点一二。”桃凝有些不好意思。
“为师让你给我留些杏子。”庄阑觉得捉弄女学生是件很有意思的事。
桃凝立马反应过一先生是在捉弄她,这都已九月了,哪来的鲜杏?蜜饯倒有。而甜食,庄阑最不喜欢的。
“原来是这个呀,先生的话我记着呢。只是那鲜杏现在已变成杏干肉,不知师父可要?”
漪尘暗笑,这对师生真有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