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滚犊子!”
“二大爷,你看看你,能不能换——”
“滚犊子!”
三声极具地方特色的客套话,把钱亦文给整灭火了。
回过头来时,王秉春正冲着他笑呢。
一边笑,一边说道:“你这就叫死人欠账——活该呀!
“哪有你这么和二大爷说话的?”
一边笑,老王一边歪了歪身子,从倒车镜里看着二大爷说道:“二大爷,真要不够,我这还有……”
老头一乍膀,三个字都已经叽里骨碌滚到嗓子眼了。
突然想到刘丹凤和孩子还在身边呢,又硬生生地给咽了回去。
好小子!等你呲边单崩的时候,看我骂不死你!
打狗还得看主人呢,今天就算你捡着了!
钱敏红在一旁笑着说道:“爸,你老揪扯前大襟干啥呀?
“一会儿都整出死褶子了。”
一边说,一边掏出一块新手绢儿,给老头儿揣进了兜儿里。
那年月,没有心相印。人人兜儿里装着一块手绢……钱敏红给二大爷买的,还是情侣款?是不是她兜儿里还有一块
回到了家之后,大家商量了一下,决定让四婶先去阎春生家通个信儿,然后大家再去。
总得让人家准备准备,打扮一下,是不是?
钱亦文抬手看了看表,四婶已经走了有半个小时了。
“二大爷,咱们走吧。”钱亦文起身说道。
“我可不去……”二大爷一脸的不自在。
“二大爷,这是你的事儿,你不去哪行啊!”
二大爷说道:“八字还没一撇呢,人家都说出不同意的话了,老脸往哪儿搁?
“一个堡子住着,以后还咋见面?
“你们去吧,行就行,不行就拉倒!咱往后就不惦记着了……”
纪兰凤、四叔、钱敏红、钱亦文四人出现在阎春生家的时候,四婶正以三寸嚼不烂之舌,在那儿做思想工作呢。
四婶说道:“他二舅妈,能往前走一步就走一步吧,有啥抹不开的呢?
“这些年苦熬干修的,自己受的是啥罪,自己心里没点数儿吗?”
二舅妈低头不语,任由四婶说着她的单口。
四婶接着说道:“人得往前看,脚后跟打火镰,谁知道哪一步就走着了?”
原始取火工具,由火绒、火石、火镰组成,通过撞击出的火花引起明火。四婶的意思是说,脚后跟被点着了?
二舅妈满脸无奈,还不能还篇。
这平时在一起啥话都骂的人,突然间正经起来,怎么把自己还整没话儿了呢?
钱亦文接替了四婶,开始语重心长起来:“二舅妈,我听春生说了,你是怕老邻旧居说不好听的。
“咱这可是正正经经的办事,又不是偷偷摸摸的,怕啥呀?
“再说,等你俩到一起之后,你想在三合堡呆着,咱就在这儿。你要是不想在这儿,你就和我二大爷去我公司。
“这样,不就见不着这些老邻居了吗?”
二舅妈往炕里挪了挪,以身姿来表明态度。
可是,钱亦文分明看到,二舅妈的眼里,有光!
钱亦文开始给二舅妈描绘起来:“二舅妈,等你俩到一块儿了,往春城一落脚,我再抓紧帮春生找个对象……
“隔个一年半载的,给你再生个大胖孙子,这一大家子人在一块儿,多好。”
这话,二舅妈可是最爱听了。
又别扭了一会儿,还是在纪兰凤和四婶半开玩笑的“逼问”下,答应了下来。
钱亦文舒了一口气,想不到自己还是个当媒婆的材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