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边,话题相对实际了许多。
“老六,听说要让咱们按时按点儿回来上班?”
被称老六的人闷哼了一声:“哼!咱们刚来那会儿,不也是这么说的吗?
“这么多年没来,把我咋的了?”
“咋这时候了,就看见两个打杂的,新场长还不露面?”
老六说道:“再等五分钟,见不着人,老子可没那闲工夫等了,还得回去码长城呢……”
“你可别瞎得瑟,我可听说这个场长接管青峰山的时候,县长和省领导都去给他捧场了呢。”
一听这话,钱亦文更上心了。
看来,这是个知情的主儿啊!
另一人说道:“不管谁来,行啥令儿,就这社会,还能把咱饭碗砸了?”
那人一回头,见了钱亦文,愣了一下:“我咋瞅着你面生呢?你是哪年来的?”
“我?”钱亦文微笑说道,“我新来的……”
那人愣了一下,说道:“卧槽!这破地方,槽子边上都搁不下了,还有人往上拱呢?
“你是从哪个口儿来的?民政?还是人事?”
钱亦文刚要开口,一旁的人接过了话茬儿:“你长的这是啥眼睛!民政送来的,都是糖厂那帮穷人。
“你瞅他这一身儿,溜光水滑的,糖厂那帮救济都吃不上的人,还舍得花钱置办衣服?”
看了一眼钱亦文的脚,啧啧数声:“这双三接头,得二三十块钱吧?”
流行于当时的三接头,其实最早并不是民用的……
“糖厂?”钱亦文心中好奇,追问了一句,“糖厂的,咋还往这调?”
那人一扬脸,脸上的表情,分不清是怜惜还是鄙夷。
开口说道:“前年的时候,糖厂就黄摊子了。
“能分配到这儿,拿到正式工一半的工资,都算是他们烧高香了。”
“兄弟……”钱亦文问道,“你是从哪儿来的呀?”
“我?”那人不无得意地说道,“我可是拿着人事正式下发的文儿来的……”
一旁的人,酸溜溜一语道破:“拉倒吧,谁还不知道你爹给柳县长开车!”
那人不承认也不否认,眉毛轻挑,嘴角含笑。
一边享受着聊天带来的快感,一边掏出烟来,朝钱亦文抖抖烟盒:“大哥,来一根儿?”
“谢谢……不抽烟!”钱亦文淡淡拒绝了对方的好意。
光听说领导的司机很牛毕,没想到司机的儿子的口径,更大……
“钱场长……钱场长……”林久胜那边,叫了两声。
再不开始,真得有人走了。
谁家里还没点事儿呢?哪有那闲功夫在这儿干坐着。
“哎……”钱亦文答应一声,起身往前边走去。
刚刚对话的两个人,四目相对,大眼瞪小眼。
县长司机儿子的人,把刚划着的火柴扔在地上,烟也收回了盒里
张了半天嘴,才说道:“卧槽!我刚才说啥了?”
另一人捂嘴轻笑:“嘴长你鼻子底下,秃噜出啥 ,自己心里还没点儿数吗?”
钱亦文在人们各色的目光中,淡定走到前边。
翻了翻刘文秀递过来的签到本,眉峰微微隆起。
一百六十多人,实到九十八人,着实让他很不开心……
钱亦文扫了一眼人群,内心里有了数。
没来的,压根儿就没把今天这场面当回事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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