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葛头儿的怀里,控制着哭咧咧的钱多。
一边从纪兰凤手中的碗里沾着鸡蛋清,一边和颜悦色地说道:“这回还淘气不了?”
纪兰凤看着钱多的胳膊上被锅沿儿烫得通红的一片,心疼得不得了。
钱亦文听到钱多的哭声,走过来看了看,安慰道:“妈,刚红点儿,没事儿……
“一个小小子,身上要不带点伤,那还算完整童年吗?”
一边说,一边捋起袖子说道:“你看看,我这不比他那个严重?”
纪兰凤瞄了一眼,说道:“那能一样儿吗?这细皮嫩肉的……”
钱亦文暗想,当年留下伤疤的时候,我不也是这么大吗?
你这老太太也太双标了吧?
老葛头儿也说道:“老嫂子,不用怕,没事儿。
“抹了蛋清,一会儿就不疼了,你记着隔一会儿再给他抹点儿就行了。”
上完了药,抬头看了看纪兰凤,笑道:“这咋还哭了呢?至于心疼成这样儿吗?”
纪兰凤抹了抹眼睛:“这迎风流泪的毛病,越老越厉害了。
“油烟子一呛,更是止不住了。”
老葛头儿对钱亦文说道:“钱小子,拿纸笔来!”
钱亦文答应一声,回屋取来纸笔,恭敬地递给了老葛头儿。
老葛头儿,钱亦文打小就佩服。
这老头儿开方子的时候,一直使用毛笔,写得一手好字。
钱亦文的毛笔字,就是跟这老头儿练出来的。
后来,他长大了,老葛头儿的闺女也长大了……
感觉到葛君兰的眼神不对以后,就再不敢去了。
老葛头儿刷刷点点写完后,把纸交给了钱亦文:“照方子给你妈抓点,《万病回春》里的老方子,管用。”
不怪钱亦文跟人家学,老葛头儿的字,真不赖。这方子,也用过,还成……
良医,大多如此,未必卖药,求的是个名声。
治好病,少花钱治好病,才是关键。
钱亦文拿起药方,轻声念叨着:
“薄荷甘草共天麻,荆芥防风甘菊花,
当归连翘枸杞子,川芎白芷密蒙花。
等份各研为细末,每服三钱只用茶。
劝君每日进一服,瞳仁咫尺见天涯。”
纪兰凤一看方子,说道:“这么老长,这得是多少味药啊?”
老葛头儿笑道:“除了天麻,没值钱东西……
“住着这么大的房子,还差这两块钱吗?”
看着抹完药后又满地跑的钱多,老葛头儿心里好不是滋味儿。
当年君兰要是和老钱家成了,眼前的小小子,现在是不就是自己的外孙儿了?
唉!
老葛头儿偷瞄了一眼笑容满面招待着客人的英子,叹了口气。
都这状态了,想那个还有啥用?
专心喝酒吧……
一院子的桌子,摆得满满的。
北到房子根儿底下,东西都贴到杖子边上了。
钱亦文敬了一圈儿回来的时候,阎春生已经抹完了嘴,起身帮着端菜盛饭去了……
钱亦文看了看王秉春的脸,已微微见红。
于是说道:“王哥,下午还得开车回去,你就少喝点吧。”
王秉春一礅酒杯,嗔怪道:“你到哪儿说的都是‘多喝点儿’,咋到我这还不让我喝了呢?”
钱亦文正色说道:“王哥,开车尽量不喝酒,喝酒尽量不开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