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董头嘿嘿一笑:“我这离市场这么近,想吃啥自个儿就买了。以后,别老往我这儿倒腾东西。”
回到家里,一家人都在。
驴车进院,大家纷纷围了上来。
“检查的咋样?”纪兰凤拎着勺子走出房门,勺尖上的汤汁滴答滴答落到地上,浑然不知。
“妈,都挺好的,你就等着哄孙女儿吧……”钱亦文说道。
“孙女儿?”老太太高兴得差点儿跳了起来,随即又疑惑了,“咋知道是孙女儿?”
英子一边笑着往屋走,一边说道:“大夫偷着告诉的……”
老太太喜得勺子差点舞了起来。能换着样玩儿,谁不稀罕?
小钱多对这些不感兴趣,他有他的目标点,直接奔了驴车。以他的判断,好玩意儿应该都在车上的三角兜子里……
翻出一本存折,没用!扔了……
又掏出一双布鞋,不是给自己买的,也甩了……
直到一袋塔糖到手了,这才开心起来,抠出一颗塞进嘴里,蹦跳着往屋里跑去。
第二颗塔糖刚要往出拿,就被纪兰凤一把给抢过去了:“连三迭四地吃,也不怕把肠子拉出来!”
气得钱多一阵叽歪,却又无可奈何……
吃饭时,钱亦文说道:“四叔,二大爷,我把牛黄卖了点,打算今年起个房子。”
“好啊!”四叔说道,“打算在哪儿盖?”
钱亦文想了想说道:“本来,我打算和大爷说一声,把这个房场买下来,可是——”
钱亦文从头至尾给大家把打电话的经过说了一遍。
末了,叹了口气:“看来,大娘这个家,当得挺硬实啊!”
英子从旁劝了一句:“人家让你白住了好几年,别说那话……”
四叔在炕沿上使劲一磕烟袋锅子,倔倔地来了一句:“非得扒房子?找个空场儿盖不行吗?”
董长贵在一旁说道:“亲家,他非要把手续办全才盖。土地所那边,也找人问了,说扒倒复起最快。”
四叔想了想,果断说道:“我那院宽绰,局势够用。要不你把我那两间扒了,你上那盖去吧。”
“四叔,那盖房子的时候,你俩上哪住去呀?”
“把你二大爷那西屋收拾收拾,咋还不对付几个月……”
半天没言语的二大爷,一礅手里的酒杯,说道:“老四,你那几间还挺板正呢,留着吧。要扒,扒我那几间!”
二大爷的话斩钉截铁,没有一点商量的意思。
“那你上哪儿住去?”四叔瞄了一眼二哥,问道。
“我一个老五保户,敬老院、林场,哪儿还不能住?政府还能眼看着我冻死在大街上?”
钱亦文一阵感动,真想跪地上给四叔和二大爷磕一个!
“二大爷,真舍得呀?”钱亦文内心发酸,脸上努力笑着。
“留它干啥?等我死了,你还能上那儿住去咋的?不是早晚得倒?”二大爷坚定地说道,“明天就扒!”
董长贵笑着说道:“要扒也得等几天,得人家土地所的人丈量完了,才能动手……再说,现在就扒,你上哪儿住去?”
二大爷瞄了一眼亲家,说道:“上你家住两天,你还能往出撵我呀?”
“我家可没地方搁你!”董长贵眼珠子一瞪:“你要非去,骡子屁股后边,倒是有二尺多宽的地方……”
二大爷气得一翻白眼,一句“你是怕我把你那个窝儿给占了吧”都想好了,愣是没说出来。
当着侄媳妇儿和兄弟媳妇儿的面,哪能啥都说。
吃点亏吃点亏吧!
二大爷不是好眼睛看了一眼洋洋得意的董长贵,恨恨骂了一句:“老东西,你等你呲边儿的……”
呶,这个呢,就叫做呲边儿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