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亦文憨笑一声,说道:“像你这样的大老板,夹的是皮包,穿的也溜光水滑儿的,有人惦记。我一个泥腿子,拎的这个破兜子,扔大道上,人家都得踹两脚。我怕啥?”
王秉春取出一根银针,在一块牛黄上轻轻一刮,一点粉末接在了指甲上。
另一只手伸进嘴里,沾了点唾沫,在指甲上来回揉搓了一会儿,然后又打开一个水杯,把手指伸了进去。
这场景,看得英子直咧嘴。好好的一杯水,让你给整成泔水了……
停了一会儿,王秉春把手指拿出来,又搓了搓,指甲上的黄色,依然如故。
接着又晃了晃水杯,一抹淡黄慢慢洇开,杯底并无一点残渣。
王秉春的心里有数,马上开始整景儿了……
“小老弟呀,成色稍差了点……”王秉春面带惋惜,摇着头说道。
“老板,昨天刚鉴定过的,药材公司的人可说是上好的胆黄呢。”王秉春的套路,钱亦文再熟悉不过。
“这样吧,我也大老远跑来了,我给你出个公道价。药材公司的价格是八十五,我给你八十六,多了我可就不能收了。”
“老板,没事儿。你要是出不到九十五,我就先不卖了。”
一边说着话,钱亦文一边抖开了三角兜儿,继续说道:“咱们五六百种成药都得用这东西,连国产带进口都远远不够用。反正也没啥急用钱的地方,我再留留,过年儿涨价了再出手吧。”
一边说,一边拿起棉花开始重新包裹起来。
王秉春一愣,没想到人家还提前备课了。
只是,心中还是略有不甘。
再抻抻看,省下一千是一千!
当下,不动声色地嘱咐了一句:“包时候加点小心,要是碎了,以后你连八十六都卖不上了。”
说完了,偷瞄了钱亦文一眼,转过头去,和李长丰扯起别的话题来:“再过一段日子,五味子快收了。准备得咋样了?”
李长丰说道:“还是那几条路子,去年那个量,没问题。”
“那不行啊!”王秉春一边说,一边瞄了一眼后视镜,“这两年五味子用量一直看涨,得多收啊!我一吨再给你涨八十,你看能不能把量翻个倍?”
“一万五千斤?”李长丰惊讶道,“我试试吧……”
一边说,一边回头看了看钱亦文。
钱亦文正在小心地包裹着牛黄,看似并没有留意到他们说些什么。
包着包着,八成是有点心烦了,眉头皱了起来。
冲着英子喊了起来:“你个败家娘们儿,就坐那干瞅着,你就不能伸把手?回去的车就那么两趟,一会儿赶不上了!”
英子被他说得一愣!熟悉的感觉,又回来了……
费了半天劲儿,两口子才算是又把牛黄重新包好了。
钱亦文打开车门,对李长丰说道:“李哥,家里的黄芪,我得回去监督着分等。这趟我就不到家了,下回再去看嫂子和孩子。”
“啊……”李长丰随口应答着,眼睛却盯紧了王秉春。
王秉春没有回头,也没有说话,只是斜了斜身子,正了正后视镜。
看着钱亦文坚定地走出了几步后,王秉春突然摇下车窗,大声说道:“最后一口儿,九十!行就行,不行拉倒……”
钱亦文回头笑笑,又接着走。
“这人咋他妈这么犟呢?”王秉春在车里小声嘟囔了一句。
李长丰心里不乐意了。
凭啥不犟?一克就差五块,那可就是一千多块钱哪!
那一千多块钱,可他妈都是我的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