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墨子眼中雪亮,对楚墨这些动向早已察觉多时,他果断下令道:
“管黔滶御下不力,有违墨侠之义。即除去论事堂所有职务,役身给使,以为墨守。一年之内,不得参与墨家议事。”
管黔滶低低回了一声,然后心灰意冷地下堂而去。
老墨子又点名随巢子的三名弟子,此三名弟子也听闻了墨子死而复生,但不敢再回墨家,已经早早逃出城去,投奔他们的老师随巢子去了。
堂中众人皆言不知,老墨子道:“传令随巢子,逐此三人出墨家,永不为用。随巢子御下无方,教诲不严,令其速归墨宗,面壁思过。”
墨家纪律之严明,令堂下众人大气也不敢出,一声不吭地听完了老墨子执行墨法。
就在众人以为可以告一段落之时,老墨子又威严地叫出了另一个名字:“曹公子!”
众人一片诧异,曹公子可是一直在墨家驻地呆着呢,也没有出现任何异动啊,墨子突然叫出曹公子,是何道理?
曹公子镇定地上前:“弟子见过师尊!”
老墨子冷然道:“曹公子,尔可有事欲言于老朽?”
曹公了淡然道:“弟子无事,但听师尊吩咐!”
老墨子喝令一声:“来人!”
两名墨者抬着一个竹筐走了进来,将竹筐放在了议事堂中央,然后退将下去。
老墨子眯起了眼睛:“箧中之简,胜绰处所得,曹公子可识得否?”
曹公子此时再也把持不住,整个人像一滩烂泥般瘫软了下去:“师尊,弟子愚昧,弟子愚昧啊!”
老墨子继续道:“尔与胜绰,往来频繁。尔自细心,将所有信札付之一矩。然胜绰却处处留存,以为把柄。”
众人大惊,没想到道貌岸然的曹公子,居然和胜绰暗通款曲,意图为害墨家。
老墨子道:“当年老朽收尔为徒,确曾有过,扶植尔复举曹国,以尔国君之尊,推崇墨学,治世救民。”
老墨子眼光一眯,陡然提高声调:“然知此事者,你我二人而已。胜绰安得知晓、大放厥词?”
这,可能就是老墨子发现破绽的最大导火索。
复辟曹国这件事情,或许老墨子有心,也以此鼓励过曹公子,但知晓范围就只有两人而已。胜绰当日以为墨子已死,故而爆出此事,直接导致了曹公子的暴露。
“且汝为官于宋,贪图享乐,心无大志,还归问老朽。意志不坚,受人蛊惑,戗害同门,为虎作伥,罪莫大焉!”
曹公子曾在宋为官三年,回来后曾向墨子各种抱怨,令老墨子非常失望,也放弃了复兴曹国的打算。
但曹公子复国欲望被勾起来了,又惨遭墨家放弃,岂能安心?可能从那时起,被胜绰找到了破绽,许以重利,二人开始狼狈为奸。
当然不排除老墨子早就察觉到了蛛丝马迹,但这就永远是个迷了。
曹公子吓得瘫软在地,上下牙齿的的打颤,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是喃喃地道:“师尊饶命,……饶命……”
老墨子轻捋胡须,目视前方:“墨家有法,尔自知之。念尔入墨多年,颇多勤苦,尔自裁吧!”
两个墨侠上前,立即将软作一团的曹公子拖也下去。
老墨子罢禽滑厘、贬高孙子、斥管黔滶、责随巢子、杀曹公子,一番快刀斩乱麻的行动,斩钉截铁、雷厉风行,丝毫不拖泥带水,一点也不像一个近百岁的老人,整个墨家上下一片震惊,议事大厅无声,呼吸可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