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逐凤趁热打铁:“苏将军,赵镇是不是个好皇帝,你我均是心知肚明,十年前他硬逼你卸军权,十年后又来杀你的独子,不就是依然忌惮你通过苏子诚掌了苏家大权,又想着挥师北上?
十年前赵镇将你的抱负踩在脚底还不罢休,如今怕你的雄心不死,还要杀你的孩儿,你隐忍多年一退再退,他就得寸进尺,苏将军,逆来顺受也有个限度,你的底线,到底在哪里?
打了这许多年交道,你应该明白,赵镇做这些见不得人的事儿最为执着,这次不成还有下次,我能救苏子诚一次,救不了他第二次,除非你日日将苏子诚绑在你身边,否则赵镇的阴刀子可是防不胜防呐!
赵镇这样的人无所不为,杀之,是造福大夏苍生。”
苏沉脸上仍有一抹犹豫,却听到了宛若闷雷的一句话:“若我说幽云七州其实是赵镇拱手相让送给北莽的呢?”
从诗会之后,萧逐凤便不再满足于从富可敌国的苏氏榨出大把钱粮军饷,而是将目光盯上了苏沉这个人。
眼前的苏沉,是一个十年前意气风发的三品浩然境武者,一个文韬武略满腔壮志的武将,一个当年可以在兵部与狄昌明分庭抗礼的重臣,千军易得,一将难求,当这一将还能自带军饷钱粮时,那可就是举世难寻的良将了。
苏沉不仅可以成为斩杀赵镇的强大助力,若是助其坐稳苏家家主之位,在安京城那场注定会发生的剧烈震荡之后,依靠苏家迅速掌控江左大局安抚人心也会成为轻而易举的事。
苏沉是争不过他的两个哥哥么?不!恰恰相反,苏沉比苏建苏腾强太多,才会让赵镇如此忌惮,想方设法束缚住他的手脚。
萧逐凤细细想过,既然决定搏一把,那何不将实情坦诚相告?
此前萧逐凤将那段毛骨悚然的真相藏在心中仅仅告诉有数的几个人,是怕真相一旦公诸于众,大夏王朝的民心立马就会溃散。
君要民死,生灵涂炭,若是大夏百姓得知这寒心彻骨的真相,会发生什么?
水能载舟,亦能覆舟,如今大夏被赵镇压得平静到死气沉沉的这潭水,会不会突然掀起惊涛骇浪,将大船打翻?
局面会不会在有心人的推波助澜下朝着不受控制不可收拾的方向发展?
谁也说不准。
所以在没宰掉赵镇之前,真相还得保密。
个人的抱负,苏家的荣辱,国家的兴亡……无论从哪个角度去想,萧逐凤若是此时据实以告,不管苏沉会不会被说服一同弑君,他都一定会保守秘密。
再说起那段冗长又离奇的故事,萧逐凤虽依旧不能心如止水,语气却已经可以保持平静。
说者平静,听者心中却是一如既往地天崩地裂浊浪排空。
萧逐凤语毕,苏沉静静伫立在假山山巅,既不吸气,又不吐气,似是一尊雕像般一动不动。
许久许久,方才吐出一口悠长郁气,目光变得十分凶狠:“何时动手?”
成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
萧逐凤仰天长笑,伸手拍了拍苏沉的肩膀:“苏将军,此事还需从长计议呐!”
苏沉没有躲避萧逐凤伸来的手掌:“你打算怎么做?”
“当务之急,就是替你夺权,彻底掌控苏家。”
苏沉面露忧色:“夺权不难,彻底掌控苏家却是相当不易。
就算我以力压服苏建和苏腾,他们也断不会真心将江左官场和苏氏商行的实权乖乖交出来。
如今的苏氏子孙,有点儿权势的,除了子诚手下极其有限的那点儿亲信,大都是苏建和苏腾的人,这些人我用不动,即便对江左官场和苏氏商行进行一轮彻底清洗,一时间我也没有合适的人能顶上。
隐世十年,哪儿有那么容易就能将权势夺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