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逐凤认出对面发号施令的,是禁军副指挥使宋奎,心中清楚,对面的禁军已然畏战,此时冲锋,只是被宋奎所逼。
萧逐凤当然明白擒贼先擒王的道理,“日月山河”刚要向宋奎掠出,萧逐凤心念一变,使“日月山河”悬定不动。
宋奎逼迫麾下将士冲锋陷阵,自己却贪生怕死缩在后面,这种将领,怎能得军心?
禁军副指挥使宋奎和禁军指挥使李江都是狄昌明嫡系,他们越不得军心,周元风在禁军中不越能收买人心?
萧逐凤心念一动,“日月山河”向前掠出数丈,悬在走廊中间,幽幽散发着七彩光华。
萧逐凤朗声道:“禁军的弟兄们,咱们同是大夏大好男儿,为何在此刀兵相向?
赵镇说我是反贼,可我萧逐凤在北境随镇南王碾杀胡虏二十万;在安京城跟松狸楼红衣剑修林惊仙一同夜闯英国公府,解救孩童数千人;千里奔袭从北莽皇家禁地冰擎山绝顶摘了北莽瑰宝九瓣冰灵雪莲,可有做过一件对不起大夏子民的事儿?
说我萧逐凤是反贼,反的是谁?”
禁军精锐本就不快的步伐愈发慢了下来。
萧逐凤目光遥遥望向躲在人群之后的宋奎,讥讽道:“我在北境之时,两军交锋,从来都是官大的陷阵在前,领兵的冲锋在后,将军们先冲出去,然后才是他们带出来的兵,从来没有看着弟兄们上前拼命自己却躲在后面苟且偷生的将军!”
已有不少禁军闻言止步。
萧逐凤语调诚恳:“今日我若想杀诸位,并非难事,先前杀你们不少同僚,实在形势所逼,我不杀人,就要为人所杀,为求自保,不能留手,杀人非我所愿,如今我不忍再多伤无辜,诸位都是我大夏男儿,何必为昏君丢了大好性命?”
说到此处,萧逐凤的语气激昂起来:“我大夏男儿,就算要死,当死在北境,死在北莽,死在千军万马之中,死在父老乡亲身前,金戈铁马,壮怀激烈,马革裹尸,才算死得其所!
自相残杀,算什么本事?
他日能对屠我族类的仇寇亮剑,才算真正的男儿!
幽云七州沦陷已经一十六年,昏君赵镇何曾有一日想要收复失地为死在北境的千万同胞报仇雪恨?
如今威震北境的大将军武棣都被支到南疆做那镇南王,这世道,当真是没意思得很!
今日诸位若是不越过飞剑,我萧逐凤绝不伤诸位一条性命,若是越过飞剑,为求自保,我不会留手。”
缓缓前进的禁军已然完全止住脚步。
宋奎明知上前有死无生,却依旧让他们上前送死,这些禁军精锐焉能不恨?
今夜剿杀萧逐凤,禁军只是奉命行事,哪里想得通前因后果?
行伍之人,到底是以武为尊,目睹萧逐凤一人斩杀九名四品武者,萧逐凤说的话,在在场的禁军心中,分量自然而然沉甸了几分。
他们自知不是萧逐凤的对手,如今萧逐凤本可轻易取其性命,却晓之以情,劝他们止步,这些话从萧逐凤口中说出,怎不令人动容?
他说得对,他萧逐凤做的都是为国为民振奋人心之事,怎么就成了反贼?
而他们今夜将性命妄送在这里,又是为了什么?
宋奎见状大怒道:“食君之禄,忠君之事,你们想违抗军令不成?”
禁军依旧停滞不前。
宋奎长剑一挺,本想再削下一颗不肯上前的禁军头颅来以儆效尤,却离最前方的驻足不进的禁军太远,只能飞起一脚将身旁的禁军踹倒在地,厉声道:“给我冲阵!违令者斩!”
萧逐凤冷笑一声:“宋奎,对着袍泽发狠算什么本事,谁不是爹生娘养的?谁的命不值钱?谁理所应当用命来保你头上那顶乌纱帽?
来来来,你若有种,就上前来,跟你爷爷我比划比划,给弟兄们打个样儿,别躲在弟兄们身后当那个缩头乌龟。”
宋奎不着痕迹地扫了一眼惨死丹房门前的九个四品武者,将眼中的畏惧藏得很好,喝道:“大胆反贼,莫要在此妖言惑众!”
萧逐凤挑挑眉:“老子就站在这儿,你敢来么?”
宋奎挥剑指着萧逐凤:“无耻反贼,今日本官必要斩你!”
嘴上说得虽狠,就是不肯往前迈出半步。
在场的禁军精锐望着宋奎那副色厉内荏的样子,心中充满失望与鄙夷。
此时司天监楼外一道耀目光芒闪过,几息之后,震耳欲聋的爆炸声随之而来,经久不息。
萧逐凤眉头一皱,心中一紧:“三师姐……”